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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5 17:07:12

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篇1

1、儒学对中国的影响正面影响要多于其负面影响。

2、儒学在中国存在几千年,对于中国的政治、经济等各个方面依然存在巨大的潜在影响,这种影响在短期内不会消除。不过由于中国大陆官方意识形态等种种原因,许多人仍无法纠正对儒家的偏见,以至儒教无法在中国大陆得到应有的尊重和重视。

3、儒家学说在中国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儒家经典不仅是思想统治工具,同时也是中国封建文化的主体,保存了丰富的民族文化遗产。儒家学说不仅在中国,在东亚世界也占有重要地位。儒学和汉字、律令以及佛教一样,很早就传播到周围国家,并对那里的思想和文化产生了重要影响。

(来源:文章屋网)

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篇2

关键词:启蒙心态;儒家课程;现代性;本土化

中图分类号:G4002文献标识码:a

就现代性而言,东亚和西方的现代性代表了全球化背景下的两种不同的现代性模式,而两者之间的差异主要与两者的文化传统有关1。不同的文化传统孕育出了东西方截然不同的现代性,虽然东亚远不是一个联合或统一的整体,但从传统意义上说东亚是一个儒学化的世界。因此,东亚现代性就不可避免地带有儒家文化的深刻烙印。在整个儒家的教化体系中,课程思想作为其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曾发挥过巨大的作用。在现代社会中,我们发现儒学在多方面积极地进行了自我转化,一些基本价值已经以“后儒学价值”的形式复兴了,儒学在这一过程中也经历了“现代与传统的合作”2。但儒家教育由于被认为是传统而落后的,因而它自近代以来长期受到否定,隐含在其中的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没能实现。现实层面而言,儒家课程思想现代转化的实现不只是构建本土化课程理论的重要部分,也是激发我国课程研究的自觉意识从而获得课程研究话语权的重要基础。我们认为,要实现这一现代转化,需要超越以工具理性为特征的启蒙心态,从人文精神发展的角度来对这一问题进行探讨。这是由启蒙心态下的儒家课程现代转化的性质所决定的,即启蒙心态是不适合用来对儒家课程思想进行现代转化的。否则,就会造成对儒家课程思想的误读和滞后,必然会导致失败。

一、诠释启蒙心态:我国现代精神之基石

中国社会的现代化道路是在大量借鉴西方思想和经验的基础上铺就的,其中启蒙心态在中国社会的改造过程中发挥了巨大影响力,它不仅使中国社会接触和吸收到了大量现论和经验,从而走上了现代化道路,也同时导致了近现代中华民族文化的断裂。这种断裂最显著的表现就是从“启蒙心态”到“理智的傲慢”。中国传统社会是典型“儒学化”的社会,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儒学思想主要体现为三种形态:即作为国家意识形态,作为人文知识和作为社会心理层面的儒学传统3。然而当前在以西方理论用来改造中国社会的同时,儒学传统作为一种国家意识形态,其早已伴随着新、旧民主主义革命的结束而消亡殆尽;而作为一种人文知识形态,也由于其存在一定的历史与社会局限性,退出了文化、学术的主流平台。只有这三种表现形态根深于我们传统文化基因中并与儒家课程思想的人文精神直接相联的儒学传统,方可以以其强大而无形的生命力得到保存和延续。应当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我们走向了“理智的傲慢”:启蒙心态将引领国人无限向往科学主义与实用主义,并走向了“工具理性主义”,片面追求物质利益而轻视了精神价值,过分强调现代而破坏了人与自然的和谐机制。

启蒙心态是一种与儒学传统精神同质的社会心理式的意识形态。它是现代西方崛起的基础,其中心是人类中心主义,强调工具理性或目的理性,它是一种强烈的物质主义、科学主义和实用主义4。启蒙心态直接带来了民主政治、科学技术、大学教育、公民社会等现代制度,以及自由、平等、民主、人权、科学和法制等可以普世化的价值。它直接造成了现代人的心理倾向:人不仅是万物的尺度,还是经济繁荣、政治稳定、社会发展的唯一动力源。启蒙心态在以来中国社会转化的过程中起到了巨大影响作用,这种影响在对社会改造的效果上远远超出了中国传统文化。因此,它很快被处于社会变革过程中的渴望救国强民的国人所接受的,并逐渐成为一种基本的社会心理要素开始被传承。在很大程度上,我们不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孩子,也是启蒙心态的孩子,西方的强势文明已经在我们的心灵结构中不仅根深蒂固,而且发挥了很多积极或消极的作用,我们完全不可能和它脱钩5。

正因如此,我们认为这两种社会心理基因早已纠结在现代中国人的意识形态中难以取舍,但二者却又并不能做到互为补充,琴瑟合鸣。事实上,两者之间一直存在着矛盾和冲突,特别当人们逐渐意识到现代性所带来的理性化在把人从旧的限制中解放出来以后,又反过来把人置于理性自身的统治之下时,对启蒙心态和中国传统文化的反思就从未中断过。用吉登斯的话来说,我们已经生活在“后传统”的社会里——在这种状态下,传统未必是没有意义的或已经过时的,现代性也并非是被无条件接收的东西,他们都是被反思、被选择和被证明的对象6。我们认为,研究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问题,就必须从反思入手,辨明启蒙心态对儒家课程思想现代转化的影响,寻找到西方启蒙心态所塑造的人文精神与儒家课程思想所体现的涵盖性的人文精神的区别,进而超越启蒙心态,以获得儒家课程思想现代转化之路。

二、反思启蒙心态:儒家课程思想现代转化的应有之意

对启蒙心态进行反思,不能只从现代性的复杂面切入,也不能企图只运用解构的方法来彻底消除现代化的霸权论说,因为这种积习在我国学者的心灵中已经根深蒂固,要想片面扬弃或全盘否定既不现实也不必要。因此,我们在对儒家课程思想进行现代转化的过程中对启蒙心态进行反思时,就要首先思考启蒙心态在实施现代转化过程中造成了哪些困扰和问题。

(一) 导致儒家课程思想人文精神的沦陷

启蒙心态是一种以人为核心的“心理积习”,以机械论和决定论作为主要观点,除了对人的自由和自主进行关照,还关注事物作为一种工具性的存在和视自然界为一种无生命的存在。这一思想滋生了个人中心主义,同时又加快了人文精神的式微。人,尤其是处在启蒙心态下,是世界的核心,其教育的逻辑起点是个人。然而在儒家课程思想中,人文精神的诉求却与此大相径庭:首先这种精神蕴含了一种涵盖性的人文主义,而非个人中心主义,旨在追求“大写人”的天人合一。其次,儒家课程思想将人视为各种关系的核心,从多种视角来关注与关怀他们,其目的是唤醒人进行自我反思与自我完善,最终达到超越自己、国家,甚至超越宇宙,完善自身的人格个性,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简言之,启蒙心态中的人是注重向内发展,教育的本质更加强调改变外部环境以适应自我。而儒家课程思想中的人则注重向外发展,是社会环境的产物,教育的本质要求人要通过修炼与完善自身,来适应外在社会或造就更加美好社会的过程。所以,如果仅就启蒙心态来进行现代转化,就会陷入以西方个人主义来替代中国传统人文精神的泥淖中,最终会导致人文精神在儒家课程思想中的沦陷。

(二)导致儒家课程思想共同体观念的淡漠

毋庸讳言,启蒙心态是伴随着西方资本主义制度及精神的形成而产生的。启蒙运动直接催生了西方的现代性,但西方现代性又过于凸显了个人的独特性,缺乏对共同性的必要诠释。建立在个人本位主义基础上的西方资本主义的现代性,其凸显出的个体间关系更多是依附于利益,所以利益的共同体则体现得更为突出,而如果是只要利益关系破灭,共同体也就不复存在。作为一种以社群场域关系为基础的伦理文化,传统儒家文化体现的则是一种共同体观念。这种具有包容性的共同体观念是建立在以家庭关系为主的血缘和社会共同体,是一种不以利益关系的消失而袪除的组织。儒家课程思想的主要精神价值,就在于它能够引导受教育者主动地接受这种共同体的观念,认识到个体在共同体中的地位与作用,促使个体在各个共同体系中都能够和谐配合,进而破除界限,实现超越。应该说,儒家课程思想所包含和传承的这一共同体思想是与我们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性有相同之处的,它以一种和谐的和人性化的视角,整合了个人与社会的发展。如果将启蒙心态运用到对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中,就会受到来自西方资本主义个人本位的影响,也很容易导致儒家课程思想中共同体观念的淡漠甚至消逝。

(三) 导致课程研究者对西方的依附和课程研究自觉精神的积弱

本土化(包含怎样面对外来典范和本土资源的问题)是现代性的成功之处。启蒙心态虽然能够催生西方的现代性,但它并不是通往现代性的唯一途径。实现现代转化,首先应该基于自身精神需要为主体的自由和自觉。启蒙心态下的现代转化,本身就是一种工具理性或实用理性的表现形式,而不是以自身精神需要为源头的。要让真正深刻的有价值的思想资源渗入其中,就务必把庸俗的实用主义与效用原则,把短视的利己主义与功利主义刷掉。否则,受到这种精神氛围的浸染,势必促使我国课程研究者产生对西方的依附,势必促使本土课程思想理论的衰微。在现代性转化的过程中,课程研究者如果不能走出这种怪圈,那就很难不卑不亢地面对西方理论,更难以保持一份中正的心态与开阔的心怀,最终陷入既依附又渴望独立,既崇尚西方又迷恋传统的矛盾境地。课程研究者以更多精力投入到对西方课程的研究与探索之中来消弭矛盾的存在,然而,事与愿违的是,消除了冲击,矛盾却没有真正化解,反而使本土课程研究的自觉精神变得羸弱。

三、超越启蒙心态:儒家课程思想现代转化的实现路径

寻求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之路需要我们明确,传统的儒家课程思想则是作为“心灵的积习”与儒家文化的普世价值一起存在于我们的意识形态中的。真正现代的儒家课程思想并非只是被放置到现代意识中的历史沉淀物,而传统的儒家课程思想对现代教育也并非只起着抑制作用,它们对现代性既有的束缚力,又有加强力,能在中国这个特定的社会中勾画出社会主义现代教育的特有轮廓。因此,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体现出的是一个极为不同的文化现象,而不是一个同质的全面西化的过程。我们提出要在超越启蒙心态的层次上对儒家课程思想进行现代转化,也不是反启蒙,更不是单向地批判启蒙,而是希望在扩大启蒙心态的知性视域并坚实其德性基础的背景下,结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特殊情况和文化传统,赋予传统儒家课程思想新的现代活力,使其能够活转于现代,为我们建构本土化的课程理论,获得与西方课程研究对话的话语权,并起到的促进作用。在超越启蒙心态和启蒙精神之后,必然会出现一种既能结合科学与人文、人类与自然,又能结合现实与未来的新文化精神。即以儒家课程所蕴涵的“以化天下”的目的思想,“内省体悟”的实施思想,“中庸和谐”的价值思想,“德识为先”的内容思想,“知行统一”的评价思想等思想核心为现实旨归,在教育过程中既讲究人文关怀,又遵循个体差异,从而成功地实现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宏图。总之,要从超越启蒙心态的角度出发,我们认为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实现儒家课程的现代转化。

(一) 儒家课程思想现代转化的方法论选择

传统的课程思想要想活转于现代,就需要运用现代思想对其进行重新诠释并构建其在现代社会中的理论范式。“任何课程理论研究与课程改革实践,无不以某种文化学理论为逻辑支撑”7。实际上,课程理论的应用也必然是在某种特定的文化场域中进行的。因此,我们需要从文化角度寻求儒家课程思想现代转化的方法论体系。

首先,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应以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理论作为方法论基础。这一理论主要由人的本质、需要和素质三方面发展组成。第一,人的社会属性与社会关系的丰富和发展属于人的本质的全面发展。第二,人的自然属性需要与社会属性需要的统一,物质需要与精神需要的统一。个体需要与群体需要的统一属于人的需要的全面发展。第三,人的体力与智力的协调发展,社会素质与能力素质的平衡发展,人的个性的自由发展,属于人的素质的全面发展8。与启蒙心态相比,马克思主义更加关注了人发展的社会属性和人的精神价值,这实际上更接近于我国社会的文化特征,也更加符合儒家传统的价值观念。儒家课程理论只有在现代转化中基于传统文化的根基,并在符合中国社会发展要求的先进哲学理论的指导下,吸收外来文化并创造文化,才能真正获得新生。值得指出的是,实现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与我国现代教育的终极关怀殊途同归。我们的教育既要关注人的个体性也要关注人的社会性,既要通过教育发展人类的物质文明,也要关怀并实现人的精神文明的同步发展,而儒家课程思想最终也指向人的发展,并且其始终是将人的发展与社会发展结合起来加以考虑的。

其次,应以多元文化方法论作为儒家课程思想现代转化的参照标准。从文化的角度分析,任何理论的发展都同时具有两大动力:自身的传统文化和外来的有益文化。二者缺一不可,后者又常常是本民族文化或理论加速发展的催化剂。儒、释、道三家融合共生的中国传统文化也说明了这一点。我们的文化传统为实现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提供了包容性视野的基础,而要最终获得其现代转化,还必须要使儒家课程思想融进新的多元文化环境,在保持自身特点的同时又尽可能地为多样性留有余地。多元文化方法论为我们进行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提供了参照标准。具体而言,我们在对多元文化方法论进行选择时,必须要考察其社会历史依据和历史局限性。在采用这些方法论对儒家课程思想进行现代转化时,既要保持儒家课程思想自身的特点,又要吸取其它文化和课程理论的长处,吸收并内化其精华,真正做到“和而不同”。尤为重要的是,要为转化后的儒家课程思想留有充分的在多元文化中的发展空间,使其能够更好地适应多元文化的社会要求,以获得更好的社会适应性和发展性。

(二)重振儒家课程思想的研究主体——启蒙精神

我们既要通过超越启蒙心态来实现对儒家课程思想进行现代转化,又要强调重振课程研究主体的启蒙精神,这是因为启蒙精神与启蒙心态是有区别的。首先,虽然启蒙心态源于启蒙精神,但并不能诚笃体现启蒙精神的核心。卡西尔认为启蒙精神有一个清晰可辨的中心,他说:“17世纪它用分析还原和理智重建的方法,将形而上学抽象演绎的方法取代,用理性的态度或方式追求真理,这便是启蒙精神的核心。”9其次,儒家课程思想也有其独特的文化个性,在现代转化的同时,课程研究者又将根据自己的文化个性对其进行重新反思与审视。课程研究主体必须以理性的态度正确对待传统儒家课程思想,并认真反思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否则,课程研究主体一旦对儒家课程思想的理解发生偏移,那就会出现以个人本位的文化个性消解儒家课程思想中的集体主义的文化个性现象,就不能展现儒家课程思想的核心精神价值。进行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必须重振启蒙精神,它不仅能够使国人在研究过程中始终以科学唯物主义的辩证理性来思考儒家课程思想的发展全程,还能正确认识它的“怀疑与追求”和“破坏与建设”,这样就能厘清儒家课程思想的真正性质与精神意义,并将与现代课程所需要的价值观作一番比较,从中可能会有所领悟,并以此作出适当调整。既不以那一时代的固有形象来定义传统课程思想,又能重新释放出那些产生并铸成了民族精神的独创力量,我们重振启蒙精神的真正意义即在于此。

(三) 充拓传统的儒家课程思想的伦理道德精神

充拓传统的儒家课程思想的伦理精神是我们实现儒家课程思想现代转化所需要的。儒家课程思想的伦理精神是儒家有涵盖性的人文精神的直接体现,而充拓了的伦理精神不仅是对启蒙心态的超越,也是对传统儒家课程思想伦理精神的超越,它有益于我们在转化儒家课程思想时,实现科学精神与人文精神的融合。随着近代西方科学技术的兴起,自然科学占据了思维的中心,启蒙运动带来的人文和理性精神也由于在技术社会中逐渐失去价值的导引而走向“工具理性”,并进一步引发了真理与德性、价值与事实、科学主义与人文主义的分离等现代新问题。而传统的儒家课程思想的伦理道德精神则明显缺乏科学与民主的意识,仅将“智”封锁在道德活动的范围之内。因此,充拓传统儒家课程思想的伦理精神是对科学主义人文精神的补充,也是对儒家传统人文精神的科学主义转向,它也将有助于我们更加充分地利用启蒙精神带来的意义和价值。我们认为,对儒家传统课程思想的伦理精神之开发与拓展,需要从以下几个方面考虑。

首先,以贡献社会作为实现自我人格的价值观。传统的儒家所崇敬的多为圆满的人文型人格,而这种人格是一种“偏至之人格”。偏至之人格常不免偏执一文化理想,推类至尽,乃违之常道,而有惊世骇俗之行,或致见弃于社会,自陷于悲剧之命运,而人恒不能深肯定其价值10。故我们提出要扩大儒家传统课程思想中崇敬的人格价值,就是为了在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中更加体现出人的价值和意义,使课程价值能与个体的自我实现紧密联系。

其次,以对共同理想或真善美价值的忠诚,作为实现自我理想价值的道德。在儒家传统道德观中,忠是一种需要培养的社会责任感或使命感,是一种外在加诸于个人的,并需要个人接受、服从的命令和履行的义务。我们提出扩大的“忠”则是一种建立于个人精神价值追求基础之上的自我意识的体现,它在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中,有助于我们确立更具普适性的课程目的观。

最后,以“己欲达人”作为实现自我理想的原则。“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儒家传统的人道原则,它建立的原则是把人作为关系网络的中心点而非孤立的个体,但最终只是要求符合社会伦理道德而不是追求自我实现。而扩大的“人道”则是在传统伦理道德的基础上,更强调作为社会关系中心的人的人格尊严,以及和他人之间理性的沟通。它体现出强烈的主体间性,代表的是主体自我实现的“双赢”,也意味着共同主体性和精神共同体的形成,它在儒家课程思想的现代转化中有助于我们形成更具人文价值的课程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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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篇3

从道德的理想主义的视角看儒家伦理,儒家伦理确实不仅具有着现代性的义涵、甚至具有永恒存在的价值。这是因为,其一,道德的理想主义乃是一种基于“道德心”的理想主义。之所以说基于道德心的理想主义具有现代性价值,就是因为“一切言论与行动,个人的,或社会的,如要成为有价值的或具有理想意义的,皆必须依据此原意的理想而成为有价值的,成为具有理想意义的。”[14]人的尊严与价值皆依托于他的一颗活泼泼的道德心--一颗“生动活泼沭惕恻隐的仁心”。它是好善恶恶、为善去恶的根据。这对于任何时代、任何社会的人来说都是没有例外的。其二,道德的理想主义还是一种“理性的理想主义”。所谓理性的理想主义,不是指的与非理性相对而言的理性,也不是指的理论理性或逻辑理性,而指的是能够“抒发理性指导吾人之现实生活”的来自仁心而又超克习性的、具有自然去私为公、客观正义特点的普遍律则。[15]在此,理想主义与理性主义的相互对应性特点凸显无遗。无疑,这对于总是处在人--己、义--利关系结构的人类来讲,具有着指导人们处理人际关系与义利关系的作用。只要人类没有脱离这种关系结构,那么,道德理想主义具有的某种指导意义就不会淹没。其三,这种道德的理想主义,还是一种直指实践的理想主义。道德心既是形上的、又是形下的。它既是理论的、又是实践的,即它对于实践具有一种理论提升的状态。并且它既是实践的、又是理论的,即它对于理论具有一种透入实践的定位。因此,它将形上与形下、理论与实践有效地统一于尽伦尽性的践履仁的过程之中。[16]就此而言,道德理想主义意图将理论与实践统合起来,提供给人们一个完善的道德生活指南。这对于遭遇道德实践源自理论原则、还是源自实践需要的难题的人类社会来讲,也是具有某种明显的导引作用的。

正因为儒家伦理的道德理想主义具有定位道德、确认理性、导引实践的特点,因此,对于儒家伦理传统结构中的道德理想主义一面加以现代背景条件下的张扬,就具有相当的理据。这种张扬,可以从伦理学上寻找到的理由是,第一,人类伦理道德生活处境的相近性,决定了人类仍然必须在理想主义中为自己寻求前行的精神动力。而儒家的道德理想主义乃是特别强调无条件制约的理想主义。它是具有某种神性意念的理想主义,但又不是神学的理想主义形态。因此,它可以避免宗教迷狂而刺激道德激情。如果从儒家伦理中剥出带有普适意义的道德精神动力,那对于人类社会需要的发展动力机制无疑是具有积极作用的。因此,儒家伦理中的道德理想主义是可以成为现代性的一种精神资源的。甚至是可以成为超越现代性的一种精神资源的。第二,迄今为止的人类的生活,终究是在处理人--己、义--利关系结构中获得人心秩序和社会秩序的。因此,在强调个人利益的先导性、物质生活的基础性的情况下,我们对于自己生活的本质构成必须的反省,已经到了一个非加以检点不可的地步。无疑,就是在西方背景中,这种反省也是为思想家们所重视的。[17]而我们对于这种物化先导的现代性的反省,以及对于人类社会的生活独特性的反省,也需要我们在中国情景里、现代性的疾速进展中,给予高度的重视。如果说我们还不能将儒家伦理中的道德理想主义具有的某种普适的约束物欲、控制利己的思想资源挖掘出来,至少,我们是可以将它作为引导我们以健全的心态对待现代性的一种思想资源。第三,自西方现代性成为世界范围的必然“选择”之后,现代性就徘徊在理性与非理性的精神圈套之中。无疑,这种徘徊,乃是一种现代性进展所必须的紧张。但是,这种紧张需要我们人类偿付的代价是高昂的。能否有一种替代性的思路,使得我们既可以将西方现代性道路的优势加以保持,又可以将这种紧张加以有效的化解,从而推动人类进入一个更为健全的发展境地呢?至少,儒家的道德理想主义是可以提供一种思考路径的。

四、重构规范

自然,就是设定儒家伦理的道德理想主义蕴涵具有某种现代价值,也不等于说儒家道德理想主义具有不加重构,就足以在当下运用的价值现成性。这是两个问题。与此同时,儒家伦理另一思想螺旋--伦理中心主义,对于现代中国来说还具有一种加大力度予以清理的需要。因此,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在现代性的背景条件下,既需要加以同时的注重,也需要加以各别的研究。那种在现代性背景条件中,对于儒家伦理的整体主义的提倡,是不符合儒家伦理的现代性处境的。相应地,那种分离主义的立场,即对于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的简单分割处理,对于儒家伦理的现代遭遇的改善,也并不见得就是有帮助的。

将话题切分为二来分析。就前者立场上,即整体主义的陈述来看,有两种观点是值得注意的。一是有论者在“亚洲价值”的名目下,以“亚洲奇迹”来支撑的儒家价值现代性论说。二是有论者在西方国家社群主义的理论名目下对于儒家价值的张扬。前一种论说曾经获得了较为广泛的支持。论者指出,儒家价值观所倡导的权威主义价值,对于维护社会政治的秩序,非常重要。它促成了亚洲人对于纪律的谨守、对于长上的尊崇、对于秩序的看重、对于集体的认同。而这种种价值取向,构成了亚洲之不同于欧洲发展的价值基础。1980年代所谓亚洲“四小龙”的经济发展奇迹,在他们看来,恰好证明了这种价值体系的优长性。[18]后一种论说是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一种退让性的说法。它似乎无意为儒家伦理代表的亚洲价值观辩护。但是,在借重社群主义对于西方主流价值观--自由主义的价值体系进行批判的基点上,以社群主义对于群体价值的重视这一与儒家伦理的基本主张相接近的思想观念类似,来为儒家伦理的现代性伸张。其实,这两种论说的支持理由都是不足的。前者对于儒家价值观的强调显然是取舍失重的。它没有注意到儒家价值观中存在促使个人道德发展的理想主义成分,而只是留意到儒家价值观中的社会政治控制的现实主义内容。它似乎是在张扬儒家的现代性,实际上是在损害儒家的现代性。它对于一个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的复杂导因不加考虑,将所谓亚洲“四小龙”的经济奇迹归结为儒家伦理的作用。表面上看,抬高了儒家对于现代社会的作用力度。其实将儒家伦理的现代命运与四小龙社会经济发展命运,完全捆绑在了一起。结果在1997年金融危机发生以后,它就无法再为儒家伦理寻找到支持现展的解释理由了。因此必然走向抛弃儒家价值的地步。[19]可见,将儒家伦理简单地作社会政治治理的处方来处理,其实就逃不出以儒家伦理的伦理中心主义来简单对待儒家伦理的偏执境地。这无疑是从张扬儒家伦理的动机出发而落个损害儒家伦理的结果。这是一种思维的吊诡。由此可见,从儒家伦理的直接的现代社会政治作用去处理儒家伦理的现代性问题,不是一个值得提倡的处理儒家伦理的思路--不论处理者是思想家还是政治家。而来自后者,尤其需要警惕。而依据社群主义来为儒家伦理进行“现代”辩护,则因为没有注意到儒家强调的群体优先,乃是一种古典社会中对于血缘关系基础上的群体的强调,它具有一种显见的封闭性。而社群主义所讲的群体优先(不论是从家庭、还是从社区或国家角度),则是在现代政治理念与制度平台基础上讲?娜禾逵畔取6呤蔷哂幸恢植豢杀刃缘摹?/p>

就后者的立场--即将儒家伦理的道德理想主义与伦理中心主义完全切割开来对待的观点来看,[20]也不见得就能为儒家伦理的现代性处境提供一个更有利的结果。因为,这一审视儒家伦理的进路,就其历史研究的一方面来讲,它不足以彰显传统儒家统

合道德理想主义与伦理中心主义、即统合个体心性儒学与社会政治儒学、统合个人道德修养与社会政治控制事务的思想特质。而就儒家伦理的现代性出路来讲,则不足以凸显它应对现代性挑战时,如何可以在保全自己思想欲求的前提条件下,构想一个足以应付挑战、甚至超越西方现代性设计的可欲前景。而且,如果将儒家伦理同时解决伦理问题与政治问题的思路中断了,那么,剩余下来的“儒家思想”,还能不能被称之为儒家,都还是值得怀疑的事情。从前一方面来分析,儒家伦理结构的双旋结构是不可分割的。因为,假如将前者看作是儒家伦理提供的一般价值规范的话,那么后者就是儒家提供的行为价值规范。两者融洽地存在于儒家的思想体系之中。虽然具有某种阐释的、或实践的紧张性,但是它们是支撑儒家伦理的双翼。两者围绕着儒家的内圣外王理念轴心,形成为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因此,这种站在儒家立场上处理儒家现代性境遇问题之作为一种策略进路,是有其可取之处的。但是,作为对待儒家伦理的现代性问题的战略考虑,则还是不足取法的思想进路。必须要正视的是,儒家伦理的现代性处境是一种儒家伦理整体性处境的问题,而不是儒家伦理某一局部的处境问题。因此,要么整全地处理儒家伦理的现代性问题,要么完全存而不论,就成为我们正视儒家伦理问题的一个被迫的出路。这当然不是说我们还是只有徘徊在要么整全地抛弃儒家伦理,要么整全地捍卫儒家伦理的整体主义境地而不能超越。而是说我们必须同时着手处理儒家伦理的双重遗产,换言之,我们必须同时对于儒家伦理在古典社会的情景中曾经设计得非常周全的价值规范与行动规范加以重构,我们才可能将儒家伦理对于当代中国、乃至于当代世界的意义问题解释得清楚一些。为此我们必须尝试回答四个问题:

其一,我们今天为什么一定要处理儒家伦理的遗产问题?或则,我们今天为什么一定要花费巨大的工夫来重构儒家伦理?简单地讲,一方面是因为一个一般意义上的理由,即我们始终活在传统中,我们没有办法撇开传统而追寻现代。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们的现代处境与历史处境具有着某种一致性。因此,我们在认知现代性的问题意识上,是可以从传统中获得灵感的。再一方面,就是因为我们在解决同时存在于我们的生活中的伦理价值问题与社会政治问题的时候,儒家可以为我们提供经验抑或教训。

其二,今天重构儒家伦理的时代动力是什么?这也可以有三个简单的理由。一个理由是我们中国的现代性进程遭遇到了处理与传统的关系的重大问题。这是我们百年来无法回避的问题。另一个理由是,西方的现代性方案具有的优长性已经显示得较为充分了,现代性的重构已经能够需要在各个非西方文化传统中寻求灵感。再一个理由就是市场经济实践带出了多重问题,人己、义利关系问题日益显示出轴心问题的价值来,儒家对于这两个问题的回答,成为今天回答同样问题的必然参考。

其三,今天重构儒家伦理的理论取向是什么?这里亦有三个基点需要指出。一是,既然对于儒家伦理的反思定位在“重构”,因此,就不是以对于儒家既带政治权威、又带思想权威的既有地位的恢复。所以,二是,必须在确认现代性的正当性的基础上反省儒家伦理,而不是将儒家伦理预先放置到一个与现代性相对抗的位置上,将儒家伦理视为与传统共存亡、而与现代性不能共存亡的绝对对峙体系。进而,三是,将儒家伦理的双旋理论结构做适当的分切的基础上,需要将儒家伦理之为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的结构作为重建儒家伦理的反思前提。因此,道德理想主义与伦理中心主义的或弱或强的现代性蕴涵,是必须予以同时的处理的问题。简单地处置任何一方,都是轻率的。

其四,今天重构儒家伦理的实践取向是什么?在接引现代性的背景条件下考虑儒家伦理反思的实践指向,当然不是指望儒家伦理直接提供给我们今天的伦理道德生活以现实可行规范。我们指望的是,这种反思可以为我们的伦理道德实践提供多一种参照。比如,在一个相对的社会氛围中,禁欲的取向是否就绝对错误?又比如,在一个个人优先的社会环境中,是否集体的价值导向就绝对是一个误区?还比如,在一个民主的社会政治空间里,是否精英的集中就必然丧失了它的一切合理性?这类似的质疑,或许不会使我们走向现代性的反面,但是起码可以使得在实践中对于我们的取向怀抱一种不无益处的警惕性。

当然这类问题的理论勾画总是苍白的。更为需要的,也许是现代道德实践对于这一理论勾画的判准。

注释:

[1]这里所说的儒家伦理的双旋结构,是从现代生物学描绘出的Dna双螺旋结构图形得到启发后的一个说法。“在Dna分子内,两条聚脱氧核糖核苷酸链在共同轴的周围缠绕在一起,这叫做双螺旋。”参见p·亨德莱主编:《生物学与人类未来》,第二章“分子生物学”。科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6页。

[2]参见萧公权:《近代中国与世界--康有为变法与大同思想研究》,跋,江苏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

[3]参见林毓生:《中国意识的危机--“五四”时期激烈的反传统主义》,第2、3章。贵州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

[4]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里强调,“共产主义革命就是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发展过程中要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

[5]参见任剑涛:《作为现实摹本的传统--儒家经典解释在中国现代性追寻中的处境》,台湾大学“近世儒家经典解释传统第九次研讨会”会议论文。待刊。

[6]这从陈独秀的“吾人最后之觉悟乃伦理的觉悟”上可以看出。

[7]这从现代新儒家的“中华文化的花果飘零与灵根自植”说可以证实。

[8]这可以从1980年代后期推出的电视政论片《河觞》的解说词可以得到印证。这部在当时引起极大轰动的片子,对于传统的绝不留情,对于西方文化的深情呼唤,一时被认定为反对儒家传统文化的典型。

[9]参见张君劢、徐复观、牟宗三、唐君毅《为中国文化告世界人士宣言书》中所列的几条足以解决世界文化困境的中国(儒家)文化的优长处方,就可以看出现代新儒家对此断定的信心。

[10]专门研究社会政治儒学的蒋庆就撰写了数篇以“政治儒学”为题的论文。见《公共论丛》之《市场社会与公共秩序》所载《政治儒学中的责任伦理资源》,以及《经济民主与经济自由》中所载《再论政治儒学》两文。但是,肖滨认为,将儒学结构应当更为准确地区分为个体心性儒学与社会政治儒学。本文依从肖说。参见肖著:《传统中国与自由理念》,广东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11]参见任剑涛:《伦理政治研究--从早期儒学视角的理论透视》第二章、第六章。中山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12]参见同上第三章、第四章。

[13]参见郑家栋编:《道德理想主义的重建》(牟宗三文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年版。以及牟宗三:《道德的理想主义》,(台湾)学生书局1980年版。

[14]牟宗三:《道德的理想主义》,第13页。

[15]参见同上16--18页。

[16]参见上书中所收《理想主义的实践之函义》一文。

[17]比如社群主义者们对于现代性的检讨就是富有意义的。参见泰勒:《现代性之隐忧》,中

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版。另可见“第三条道路”的理论代表吉登斯:《现代性的后果》,译林出版社2000年版。

[18]参见李光耀:《李光耀回忆录--经济腾飞路1965--2000》,外文出版社等2001年版。以及《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演讲集》,世界知识出版社1999年版。

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篇4

关键词:崔大华;儒学;儒家传统;现代命运

中图分类号:B22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0751(2013)11—0105—05

近年来,随着我国学术界对儒学研究的深入,有不少宏大、系统的论著问世,均为人们理解儒学以至整个中国传统文化提供了有益的视角。其中令人感兴趣的是,在其66万字《儒学引论》的基础上,崔大华最近又发表了62万字的新著:《儒学的现代命运——儒家传统的现代阐释》,以其独到的见解,丰富和深化了当今关于儒学及其现代命运的研究。本文拟从儒学和儒家传统的独到界说、儒学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贡献和生长、儒学对现代性的补益和超越三个方面,对崔大华儒学研究的成果作一简要概括,并由此对其理论和实践意义作一初步探讨。

一、儒学和儒家传统的独到界说

崔大华认为,对儒学特质的判认,应该基于中国固有的先秦诸子思想和文明的人类文化发轫时期的异质文化思想这两个观念背景:“春秋末期由孔子开创的儒学,是在殷周宗教观念被突破和西周宗法观念蜕变基础上形成的,就其本身而言,是一个以‘仁’、‘礼’、‘天命’三个基本范畴所体现的心性的、社会的、超越的三个理论层面构成的、以伦理道德思想为特质的观念体系。汉代以后,逐渐成为附着有权力因素的君主专制国家的意识形态。儒学的社会功能因此也有扩展,不仅有道德的功能,还表现了法律性和宗教性的功能。南宋以后,程朱理学强化了儒学的国家意识形态性质。在国家的‘教化’政策推动下……在世界文化背景下,儒学凝聚成一种具有独特品格的,即有自己的内涵和特征的文化类型,一种生活方式。”①至于对儒家传统的把握,基于现代阐释的现实基础和需要,崔大华则相对淡化儒学原先曾“实际上是中国历史上君主专制的国家意识形态”的性质或维度,强调儒家传统就是儒家思想及其建构的生活方式,在广阔的世界文化舞台上观察,以儒家传统为主体形态、为精神特征的文化,就是中华文化、中国文化。笔者认为,崔大华上述以伦理道德思想为特质,从观念体系、意识形态和生活方式三个维度对儒学和儒家传统的界说和区分

收稿日期:2013—08—08

*基金项目:上海高校一流学科(B类)建设计划上海师范大学“哲学”规划项目。

作者简介:陈泽环,男,上海师范大学哲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上海200234)。

比较全面。从学界当前的儒学研究来看,比较多的是基于一个维度展开,其中对观念体系层面的研究较多,尽管侧重点有所不同,此外也有关于意识形态的法律、宗教的研究,而从文化类型、生活方式方面的探讨则较少;比较起来,崔大华以伦理道德思想为特质,既综合又有区分的三个维度研究确实是独特而有创见的。

由此,在初步区分了儒学和儒家传统概念的基础上,崔大华观察、研判儒学现代命运之视角是儒家传统——儒家思想及其建构的生活方式。就对儒学作为思想观念体系的分析而言,在概括其伦理特质形成和社会功能扩张的过程之后,他关注儒学中两个最重要的结构性存在:其一,儒家思想的三个核心范畴——“仁”(个体心性道德修养)、“礼”(社会伦理纲常)、“命”(超越于个人和社会之上的某种客观必然性),显现其是一个由心性(人的道德自觉是全部社会生活的基础)、社会(作为共同体的国家政治伦理制度和社会成员的行为规范)、超越(总是葆有非信仰的理性性质的终极关怀)三个理论层面构成的、在总体上有完整结构的思想体系。其二,儒家思想中的道德观念是一个德目或道德概念众多的复杂系统,可区分为归属于德性(仁义礼智信)、德行(孝忠信;仁智勇;温良恭俭让;廉耻)、道德行为的底线原则(絜矩)和最高标准(中庸)等不同层面,成为一个有内在结构的、有序的道德观念系统。正是这一伦理道德特质和理论结构使儒学不仅为社会提供了行为的道德判别原则(人禽之辨、义利之辨、公私之辨)和理想人格(仁爱精神、伦理自觉、命之自觉)之标准,为儒家社会的法律提供了“礼”之依据,而且还能为人们提供人生意义,即为中国传统文化注入了一种强烈的道德意识、伦理精神,彰显了其主要社会功能——相对于法律和宗教的道德功能。基于这一认定,崔大华还特别强调了儒学的根本精神和主要内涵:“儒学的根本精神是一种理性的、世俗的伦理道德精神。其主要内涵是:第一,彻底的道义论立场。道德的行为一定是出于德性、良知的‘应当’,而不是任何功利目的(当然,儒家并不否定、拒绝功利)……第二,伦理认同。个体对高于自己的家庭、国家之伦理共同体,自觉地承载着不推卸、不逃避的伦理义务、道德责任……第三,‘知天命’的人生终极理性自觉……这种终极的理性自觉,使儒家生活形态貌似平凡浅薄,实际潜存着厚重高明。”②

崔大华接着考察其儒家传统的另一要素:儒家思想所建构的生活形态或生活方式。“在今天的历史位置上观察,儒家与先秦诸子百家的根本差别,在于它绝不是以一种纯粹的观念形态、思想体系的存在,而是以一种儒家传统——儒家思想及其建构的生活形态或生活方式的存在”③,并认为这种生活方式最重要的特质或最凸显的特色可概括为二:其一,儒家以细密的伦理关系之网(家庭、国家、天下)和道德规范之网(“五礼”的典章制度、“五伦”的人伦行为规范、日常生活行为规矩)构筑了具有封闭性特征的周延的道德生活世界,形成了以理性的、世俗伦理道德为主要内涵的儒家生活方式,使全体民众能够实现自我认同,并成为具有悠久历史的存在和内化为人们生活本身的固然。其二,儒家社会生活中也存在着儒家思想笼罩不住的生活空间,从而又是开放的,包括其合理性在历史发展过程中面临的持续危机(道德精神被外在程式、教条吞噬,道德自律被权力扭曲)、内在冲突(孝与忠、礼与法)、差异或对立(异族即华夷、异教即儒释道之间)和缺弱环节,即除了在心性和超越层面之外,特别是其在社会伦理层面上缺乏超伦理或非伦理的个人独立存在空间、公共社会生活空间和公共道德行为规则。而对于这种内在紧张,“当儒家每每援引人性相同、人格平等的道德理念、‘和而不同’的生活智慧来消融这种紧张冲突时,一种宽容的儒家文化品格就历史地形成。这种品格的伟大贡献和卓越表现是:民族融合的实现,持久不衰的儒家与佛道、道教‘三教’兼容,多彩的、没有文化障碍的世俗生活。概言之,以伦理道德思想及规范为精神内核的世俗生活和宽容的文化品格,就是儒家思想所建构的生活形态、生活方式”④。显然,崔大华上述对儒家思想建构的生活形态或生活方式的地位和意义、最重要特质或最凸显的特色、最伟大成就和历史贡献等的概括,是值得重视的一家之言。

之后,崔大华就可以对“儒家传统中活着的、已死的和缺弱的”问题发挥自己的见解了:“儒家思想以伦理道德的思想理论为其主体内容,它的具有久远生命力的那个因素,就是儒家思想坚定地守卫着人类文明生活的底线——要有伦理、有道德地生活……在作为组成儒家传统一个方面的、由儒家思想建构的儒家生活方式中,最为珍贵的是它含蕴着和表现出的理性精神和宽容品格”⑤,并强调这正是儒家传统中“活着的”方面,即仍然活跃在、发力于我国现代化进程中和走出“现代性”困境道路上的东西。而儒家传统中首先死去、消逝的东西,在崔大华看来,则是由于时代变迁,儒家的礼仪、典章制度中那些内在伦理道德精神随着它产生时历史情境消失而流失,变成程式化、形式化空壳的部分,也就是存在的合理性已经丧失的部分。接着,汉代以后,儒家成为国家意识形态后,被权力观念侵蚀、扭曲的儒学思想内容部分,也随着君主专制的社会政治制度在中国现代的民主革命中被终结而失去存在的基础,其别是发端于汉儒的“三纲”观念和法律化功能。至于“缺弱”,指以人类现代社会发展水平和社会进步理念来衡量,儒家传统的缺陷之处,如缺乏公共生活空间,公共生活领域的行为道德规范、行为规则不足,不能实现由“民本”向民主的跨越,难以完成由“身份”向“契约”的转变,等等。当然,这种缺弱只能视为是传统儒学理论视域的历史阈限的表现,而不能认定为是它的理论本质所致。儒学的理论本质是对人类伦理生活、道德生活的理性创造和维护。在面对现代化挑战的过程中,儒学是可能克服这些缺弱并承担起其伟大使命的。

二、儒学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贡献和生长

在概括了崔大华对儒学和儒家传统的独特界说之后,有必要对其作一分析。众所周知,关于儒学和儒家传统的评价问题,当前大致有三种代表性的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儒学已经“彻底结束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即主要强调儒学传统意识形态功能的观点。与上述看法恰恰相反,“政治儒学”则坚持:“只有儒学才能救中国!”这显然是一种要在当代全盘复兴儒学,并使之发扬光大的主张。另一种相对平和的观点则强调:儒学从历史上看曾是中华民族发育、成长的根,并认为虽不能说儒学可以解决人类社会存在的一切问题,但儒学在诸多方面可为人类社会提供有意义的、较为丰厚的资源是无可否认的。但问题在于,在上述三种看法中,似乎都存在着对儒学“伦理道德思想特质”的认识或强调不足的情况。崔大华以伦理道德思想为特质,从观念体系、意识形态、生活方式三个维度对儒学和儒家传统的独特界说,对儒家传统的两个要素儒家思想和儒家生活方式的分析,对“儒家传统中活着的、已死的和缺弱的”东西的确认,对儒家思想的久远生命力就是坚定地守卫着人类文明生活的底线——要有伦理、有道德地生活的强调,等等,在当前我国学术界对儒学的种种理解中,确实是一种十分独到的界说。

具体说来,20世纪儒学的新定位和新状况主要表现有三个方面。第一,辛亥革命之后,“儒学被从国家意识形态中剥离出来,并在新教育体制中被肢解……被以康有为、章炳麟、梁漱溟为代表的学者分别定位、诠释为一种宗教、一种哲学和一种生活或文化。这三种定位都含蕴着对儒学的永久的肯定,不仅组成了此后儒学研究所展现的全部学术领域,也建构了此后儒学文化生命所可能拥有的全幅生存空间”⑥。同时,儒学认同了民主与科学,儒学形上学也实现了新的重建,并进行了儒学创新的方法论探索。第二,就儒学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所发挥的作用和贡献而言,崔大华认为其主要功能有三:提供带动、支持中国现代化进程的“中华民族复兴”的动力因素,而构成这个动力的基础——对国家的伦理认同、社会责任意识和勤勉品质,都是从个人对家庭、国家之伦理共同体承担有义务责任的儒家伦理道德思想和生活中发育出来的;提供秩序因素,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儒家传统的“大一统”政治理念、“义利之辨”的道德观念对作为社会秩序之核心的国家权力重心的形成和社会生活中行为失范之危机的消解,具有明显的助益作用;提供适应能力,在价值层面上,儒家注重伦理关系和义务与现代工业社会注重个人权利之间有内在的犀通,在制度层面上,儒家社会的政治体制、管理系统具有明显理性的和法理的性质,这也正是现代化社会制度的内涵。第三,就儒学的现代转化和新的生长而言,在农业文明向工业文明、等级社会向公民社会、主干家庭向核心家庭、伦理本位向权利本位转变的过程中,儒家思想的现代转化,是其在法治社会的伦理秩序中、公民社会的个人道德中的新的生长,也是新的具有儒家文化特色生活方式的创造,即在儒家传统道德表现的缺弱环节——超越伦理关系的、会发生认同障碍的公共社会生活领域里的生长,是走出传统的宗法伦理藩篱,在广阔的人性、人道天地里的生长。

鉴于崔大华在探讨儒学的现代命运时,把儒学所建构的儒家生活形态、生活方式作为重点,这里就有必要对其关于儒学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贡献的观点作进一步概括。在他看来,第一,中国现代化需要巨大、不竭、普遍的动力:中华民族复兴。这是一种伦理性质的认同,表现为从情感上和理智上认同国家、民族是高于个人存在的命运共同体,个人要和她休戚相关、荣辱与共,愿为她奉献、牺牲个人的所有。同时,在儒家传统中,这种伦理认同也会十分自然地孕育出一种责任意识——由儒家伦理道德理念生长出来的一个人能自觉地将实现、维护国家、社会民众的利益,视为是自己应有义务,应尽责任的观念。此外,除了对国家的伦理认同、社会责任意识外,还有以“孝”为核心的勤勉品质。这种勤勉品质根基于儒学对现世的、具有物欲内容的世俗生活的充分肯定,不仅在现世的、物欲的世俗追求中始终保持着道德的理性自觉,而且还会汇入到对国家的伦理认同和社会责任的意识中去。第二,现代化进程需要一个稳定、健康的社会秩序。对于改革开放以来由于制度、体制转换而衍生的社会控制削弱和价值追求多元化带来社会秩序混乱的失范现象——普遍的、严重的背离法律、道德规范的行为,儒家道德理念具有矫治、消解失范行为危机的功能,也已经得到社会的广泛认同。第三,如上所述,经过长期历史演变、发展的儒家思想及其建构的社会生活,作为一种甚为丰富的观念体系和复杂的传统制度,也可以解析出并且实际上也存在着与现代化的具有普适性的制度和价值观念的兼容、契合之处。

至于儒家传统在现代化进程中的转化即生长,崔大华认为,随着150年来,特别是近30年来的中国现代化进程,中国已经从传统农业的伦理社会逐渐走向现代工业的法治社会,儒家社会三个主要特质已渐蜕化、消失,包括等级性社会阶层结构解体、经济结构之变化、主干家庭之衰退等。正是这一现代化进程及其不确定性,成为儒家传统道德新生长的新情境,并首先表现为新的道德自觉和成长。法治社会里伦理秩序中的道德义务责任意识,公民社会里公民道德中的儒家德性观念,都可以视为是儒家传统在中国现代化社会转型中的真实存在和新的生长,而且正是在儒家道德表现的缺弱处——超越伦理关系的、会发生认同障碍的社会公共生活领域里的生长,而其结果则是新道德典范的涌现和新道德精神的彰显。总之,在已基本完成了现代化社会转型的中国公民社会和法治社会里,当代中国道德所坚守着的,也正是儒家传统道德仍然生长着和发挥功能的、具有生命力的那些精神遗产,其基本道德理念、道德要素是:第一,道义论的道德判定原则。第二,在伦理认同和践行中构建的精神家园。第三,私德规范向着公德领域——公共社会生活空间生长。

三、儒学对现代性的补益和超越

在儒家传统——儒家思想及其建构的生活方式之理论视角里,儒学现代命运问题包括三个方面:儒学如何发力于我国现代化进程?如何有新的生长?如何回应现代性的问题?从而,在初步回答了前两个问题之后,崔大华还有必要探讨“儒学与现时代:儒学的现代性回应”,即儒家思想对现代性问题(消极后果)的回应问题:“儒家传统对现代性所引起的问题——现代化所带来的具有负面后果引发的社会思潮、社会运动,也能做出融入性的、有所补益的回应。”⑦这些问题包括:对西方现代性人生意义失落的精神危机的救治和超越;对现时代的三个重要的、活跃的社会思潮、社会运动(生态伦理和生态运动、全球伦理即普世伦理、女性主义思潮和女性主义运动)的回应;对崭露头角的“后人类”文化思潮,形成与现代人类良知保持一致的坚守伦理底线、道德优先、社会公平的理论立场。

首先,对于在现代化已经完成,且有基督传统的西方发达国家,由于理性“祛魅”带来的衰退乃至丧失,以及自我中心的个人主义扩张,导致了较普遍存在的人生或生活意义失落的精神危机,崔大华认为,这些都是现代化基本价值观念的负面呈现。在中国,虽然由于对儒家之道德理想和实践丧失充分理性自觉,或者当这种理性自觉被权力扭曲而变成被迫屈从时,儒家的精神危机也时有发生,但由于我国现代化进程仍有广阔的政治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空间,西方那种生活意义丧失的精神危机并不典型。就儒学的立场看,在儒家生活中,引发西方现代性的人生意义丧失的两个根由都不存在。从而,相对于西方学者提出用宗教来“修复”人生意义或从生活中“发现”人生意义的两种“方案”,儒家之道德理想和实践对救治这一精神危机具有某种助益意义,其内涵包括儒家生活具有广阔的人生意义空间,在儒家的思想和生活中,日常平凡的生活(希望和责任)、追求崇高的努力(成人、成仁和不朽)、经受苦难(辛苦、烦恼、贫困和灾难),都表现着、潜存着或可诠释出生命的价值,都是有意义的生活,它们共同组成全幅的儒家生活情境,显现着儒家生活中的人生意义。

其次,关于儒学对现时代三个重要的、活跃的社会思潮、社会运动——人与自然关系的生态伦理和生态运动、人类不同文化间伦理共识的全球伦理(普世伦理)、人类男女两性间关系的女性主义思潮和女性主义运动的回应,第一,崔大华认为,儒家伦理对人与自然关系的道德选择,有更深厚的道德意识,更纯粹的道德良知,是现代环境伦理思想所不会,也不能逾越的。当然,崔大华在此也没有夸大儒学生态思想对于真正解决当代生态危机的意义,认为它毕竟还是更需要科学技术的支撑,更需要不同社会制度下政治意识形态的妥协和不同发展水平国家经济利益的平衡。第二,“全球伦理”是指在不同文化传统和生活方式之间存在的最低限度、最基本的伦理道德共识和规范,1993年由世界宗教议会明确提出,包括“一个基本要求”和“四项不可取消的原则”。对此,崔大华认为,儒家道德思想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人禽之辨”与“义利之辨”、“民胞物与”三个基本原则,是从个人行为、个人道德行为、个人与他人及与自然间道德行为三个层次上提出的道德要求,不仅可以作为儒家贡献给未来全球伦理的主要资源,而且与西方的、阿拉伯的、印度的等现存主要文化传统中的基本道德观念也是相容的。第三,女性主义是19世纪后半叶开始出现的以消除男女不平等为目标的思潮和运动,女性主义中一种富有远见的观点认为,女性主义思想和运动追求的最终目标应该是男女两性的合作、和谐。对此,崔大华认为,以儒家的视角观察,在自然观维度上,男女两性关系是互补、和谐而不是对立的;在伦理观维度上,男女两性之间都相互承担着等值的义务责任;在权力(男权)观维度上,女性则屈从于男性,但还是谴责对女性的奴役。因此,对于女性主义争取男女平等的斗争,走向男女和谐的努力,儒学作为一个古老的,但正有新生长的道德思想体系,是有理论资源、道德动力表示欢迎和支持的。

最后,对于正在兴起的后人类主义文化思潮,崔大华强调,儒学也应表明自己的立场。包括坚持伦理底线;倡导道德优先;追求社会公正。总之,面对现代科学技术给人类带来的前所未有的生存风险,儒学依然保有不竭的能转化为、榫接上现代人类思想理念和社会生活的文化生命力。

在对儒学和儒家传统的独特界说、对儒学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贡献和生长的系统论证基础上,崔大华还广泛而深入地探讨了儒学对现代性的补益和超越问题。从以上的概括分析中可以看到,在面对西方现代性人生意义失落精神危机、现时代西方社会思潮、社会运动和“后人类”文化思潮等广泛和复杂的问题时,崔大华不仅表现出一个儒家学者的审慎和睿智,而且也表现出一个具有国际视野的当代学者的见识和担当:虽然儒学也有其历史局限和致命缺弱,并不拥有一切,也不能够判别一切,但研究儒学及其现代命运的意义,崔大华认为,对作为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之主流的儒学及其现代价值、未来前景,在现代观念背景下的阐释,是一种深刻的文化自觉,会更加坚定我们对中华文明立足于未来世界民族之林和多元文化之中的信心,也会为我们国家正在进行的精神文明建设、公民道德建设、培育和弘扬民族精神提供学术的、理论的支持。而对于笔者来说,首先则是更加深了对被弗洛姆(erichFromm)称为“大概是最能代表西方文化的知识和道德传统的最高成就的人”⑧之一的阿尔贝特·施韦泽(albertSchweitzer,1875—1965)关于中国研究的理解:“中国伦理是人类思想的一大重要功绩。较之其他任何一种思想,中国思想都走在了前面,它第一个将伦理视为一种以绝对的方式存在于人的精神本质中的东西,它也是第一个从其基本原则中发展伦理思想,并且第一个提出了人道理想、伦理文化国家理想——并且以一种适应任何时代的方式。作为一种高度发达的伦理思想,中国伦理对人与人之间的行为提出了很高的要求,并且赋予了爱还要涉及生灵及万物的内涵。这种先进性和巨大的成果还来源于中国伦理采取的正确的对生命及世界的肯定观,它以自然而细致的方式去面对现实生活中的实际问题。”⑨

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篇5

在传统中国,儒学全面地安排着人间秩序,由于儒学本身就重“述而不作”,身体力行,以“立德、立功”为上,是一种实践的学说,而且,儒学自汉以后被定为正统一尊,并建制化加以推行,在两千年的传播、积淀中,儒学深入地深入国家制度、社会习惯之中,全面地构建了传统中国人的思维体系与思想模式,深刻地影响了人们的社会生活与行为方式。在这一过程中,儒学先后遭遇到到家、佛家思想观念的冲击,但这种冲击最终不但没有对它造成真正的威胁,反而使儒学得到更进一步发展。直到第三次冲击——西方思想的冲击来临,儒学才遇到真正的危机。由于儒学的“根”,它的实践基础主要在民间社会与建制,因此,我们看待儒学的现代状况,便更重要的必须从历史的角度去观察儒学的实际遭遇,对儒学这样“贴着历史行走的哲学”,不能不顾历史事实,从观念到观念,空对空地进行语言游戏与逻辑游戏。几十年来,对儒学“形而上”的讨论可谓煌煌大观,虽有海外新儒家的精彩发挥,但整体成果有多少是有目共睹的。余英时先生的《现代儒学论》从“形而下”的历史角度,揭示了儒学在现代遭遇的困境,以传统建制的消失揭示儒学的毁灭性危机,论证儒学随着建制的消失而成为“游魂”,别开生面地提出一个历史学者对传统文化式微的忧患之情。事实上,只有回到历史,我们才能真正认识儒学的危机,只有回到历史,我们才能真正思考儒学在今天的地位、表现,在未来的命运。

一、儒家思想与儒家名教信条

从历史的角度看,儒学全面影响中国传统社会,造成一个儒家思想主导下的“思想-社

会体系。对这一体系进行观察、分析、评价的时候,我倾向于把儒学影响下的传统分为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儒家原始的思想,即从孔孟荀到朱陆王的儒家理论,第二个层面则是儒家思想政治化、世俗化之后形成的儒家教条、名教信条,这一层面在历史上被称为“名教”、“礼教”、“孔教”、“孔家店”,大致相当于建制化的儒学。这里的“建制”,不但指国家制度及其运作,也指民间的习俗、习惯、行为规范。在历史上构建传统社会,对人们产生真正的影响的恰恰不是原始的儒家思想,而是意识形态化的、被解释、教条化的第二层面的名教信条。

儒学是通过建制化得以推广的。陈寅恪先生说:“夫政治社会一切公私行为莫不与法典相关,而法典为儒家学说具体之现实。故二千年来华夏民族所受儒家学说之影响最深最巨者,实在制度法律生活之方面。”1对这种思想与制度相结合的状况,余英时说:“儒家思想与建制化之间是一种理想与现实的关系,因此必须具有理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与紧张。但在具体的历史进程中,二者又是互相维系的。”2儒家建制的整体随着辛亥革命的到来而迅速瓦解、崩溃,因此,“建制既已一去不返,儒学遂尽失其具体的托身之所,变成了‘游魂’。”3在这里,余先生主要强调儒学与建制相统一方面。在历史上,儒学与建制虽然相互维系,但其理想与现实的冲突、对立往往更加厉害。我们在第一层面的儒家思想中看到的是熟悉而温情的“仁”、“礼”、“德”、“信”等等美好的品质的教诲,从第二层面的儒家教条看到的却是无数次刀山血海,“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教条,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训条。恰如基督教教义在于推崇与宣扬爱,一旦建立神权国家却堕入中世纪的黑暗一样,儒家的美满理想一旦切入现实层面,同样产生了意想不到的罪恶,从理想的理论到现实,这是一个历史发展过程,应该加以进一步的甄别。

众所周知,中国的儒学主要产生于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战国。其理论主体早在战果时期的孟、荀学说中已经灿然大备。早在两千多年前的汉武帝时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国家政策使儒学得到极大的传播与弘扬。余英时先生在《士与中国文化》中就认为,儒学在汉初就已取得“大传统的主宰地位”,“汉代的皇帝终于承认儒教的正统地位与其说儒教有利于专制统治,毋宁说是政治权威不得不向文化力量妥协。”④儒学作为一种文化力量在汉初便已根深蒂固,被定为一尊之后,更被政治力量加以改造、宣传而更加传播开来。班固就说儒学之所以取得优势,“盖禄利之路然也”。⑤汉代的选举征辟取士制与后来晋代的九品中正制,都以儒家伦理实践为取士标准。任何一种学说一旦被政治力量所掌握,变成一种意识形态,经过权力者的解释,便会改变原来的面貌,而且往往成为权力者的武器与工具。杜维明先生曾写道:“从知识史角度来看,儒学在逐渐变成主导地位的宫廷学说之后,不再是孔孟学说了,它更是荀子的崇礼主义和法家观念、阴阳宇宙学说、道家思想以及当时一大堆其他信仰的大杂烩了。”⑥通过政治权力的参与、推广的建制化的儒学与原来的儒家教义呈现出不同的面目。隋唐以后,科举制成为士人的进阶之道,及至后来把几部儒家经典作为科举考试唯一的参考资料,儒家思想被提高到空前的位置上。但是事实上,社会并没有随着儒学地位的不断提高而越来越走向儒家思想中的平等、公正、和谐的世界——相反,随着明清专制政治的加强,社会越来越封闭、腐朽、非人化。在政治关系、社会关系上,人们所接受的不是原始的儒家思想,而是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杀人信条。这些信条的内在精神明显的来自儒家学说,但是其内容一旦教条化、权威化,立即变成禁锢人的自由思想,扼杀人的独立精神,使人不成为人的教条。并且正是这些教条对历史发生真正的作用。我们要观察儒家思想影响下的历史,便主要不在于看历史上儒学大师如何发展、阐释儒学,而在于观察儒家思想到底以何种面目进入世俗社会,进入历史,去构建人们的生活习惯与思维方式。在文本研究上,我们要了解儒家思想在民间的影响力及国民真实的心理状况,就不止应该关注每个士子必读的《四书》,皇帝颁布的圣旨,而且更应该关注像《水浒传》、《三国演义》、《儒林外史》这样的小说,《窦娥冤》、《西厢记》这样的戏剧,以及诗、词、曲。特别是民间说书加工而成的小说戏剧,这些内容在历史上经过一个口舌相传的过程,不断承载着人们的思想、愿望,真正地反映了人们的一般心理与观念。我们可以从这些文献中看出儒家思想如何全面地渗进人们的头脑、血液,构建人们的思维体系、思想世界与感情天地。从《三国演义》关公生前死后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儒家原始的“忠”、“义”观念如何体现于历史上一般民众的思想之中;从《水浒传》的梁山聚义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到儒家民本思想与自发的抗议精神在民间的历史呈现。这些小说、故事包含了很少历史的价值,但是正是它们的“失真”,使它们具备了极高的思想史的价值。历史真实与这些小说的差异体现出来的恰恰就是当时民间的一般思想——因为这些差异正是人们在口舌相传中添加上去的。民间的一系列观念、思想明显来自于儒家,但呈现出来的却是另一种样子,这种思想与现实的分裂和紧张,决定了儒家建制必定崩溃的命运。

儒学建制的崩溃始于辛亥革命,而其思想价值的崩溃则始于新文化运动。五四启蒙思想家的立足点不再是玄远的理气理论,而是残酷的现实。礼教——建制化的儒学——杀人,决不是这群盗火者自制的口号,而是千万条生灵命运的沉痛总结。这些僵化的教条与僵死的建制结合在一起,阻碍了中国社会的发展。当时所面临的历史任务是中国的现代转型,打倒专制主义建立共和政体,摧毁三从四德争取妇女解放等等,其阻力都来自儒学建制化所体现出来的种种禁锢人们思想的教条。如果承认儒学建制包括了“君臣大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信条,包括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古训,“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教义,那么,真正的儒学与这些毫无人道的建制分离,实乃是与“僵尸”相分离,而且只有与“僵尸”相分离,“游魂”才有继续存活的可能与希望,否则,这“游魂”也要酱在“僵尸”中彻底烂掉彻底消失。在现代社会,要拯救儒学,只有摧毁儒学传统的建制,把这“游魂”还尸于民主科学。五四时期对儒学的批判为今天继承儒家真正的思想扫平了道路。五四实质上是“打倒孔家店,救出孔夫子”,打倒儒家违反人性人道主义的建制,使人们探索儒家的真精神成为可能。五四从观念上对儒家建制的全面摧毁,刺激了现代新儒家的产生。而启蒙思想家引进的“民主”、“科学”、“人权”、“自由”等观念,也成为新儒家发展儒学所面临的主要课题。五四对儒家思想的冲击程度,在思想、价值上看起来是极其巨大的,甚至是颠覆性的,但是在现实上则是很表面的。启蒙运动的结果,不过是影响了一批知识分子与一部分知识青年。启蒙本身意味着漫长的思想换血,但这种思想换血刚一开始,便被“救亡”压倒了,“打倒孔家店”云云,不过几个文人的口号而已。陈独秀、胡适、鲁迅们的战叫,绝对传不到乡村老太婆的耳朵里。在鲁迅的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出农村的固有的心理结构是何等的稳固。余英时先生在《中国现代价值观念的变迁》一文中说:“‘五四’新思潮的另一个重要作用是使反抗名教纲常完全合法化了。”并且以吴虞为例,吴虞在辛亥革命前曾打伤父亲,被宣布为“名教罪人”,而到了五四前夕,他批判纲常名教,却被誉为“只手打倒孔家店的老英雄”。于是余先生认为,“中国人的价值观念已经彻底改变了。”⑦我认为这里用“中国人”的全称判断很难成立。如果在当时,甚至是在现在,把吴虞的例子拿到《故乡》中的闰土,《风波》中的九斤老太,乃至今天农村中的一般农民那里进行价值判断,结果必定与余先生认为的不同。儒学这一“游魂”事实上并不完全处于“游”的状态,它存在中国人的灵魂深处,融入中国人的血液之中。

二、“游魂”的当代表现

余英时先生提到他1937年到1946年在乡村作为一个传统文化的“内在参与者”的生活,这九年使他“亲身体证到中国传统的内在意义。”⑧余先生认为,“1949年以后,儒家的中心价值在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中已不能再公开露面,所以今天中年以下的中国知识分子,无论对儒学抱着肯定或否定的态度,都没有作参与者的机会了;他们在生活经验中或者接触不到多少儒家价值,或者接触到的是一些完全歪曲了的东西。”⑨在这里,余先生所说的都是“建制化的儒学”,也就是“第二层面的儒家思想”。在我看来,儒家建制消失以后,传统建制抽象出来的各种观念继续在人们的灵魂深处存在并且发挥作用,也就是说,儒学观念并不以建制为存在形式,而作为一种意识存在人们的大脑里。而我们要探讨的,就是这种意识在当代的表现形式,以及它参与社会生活所发生的作用。

余英时先生这样描述儒家建制的崩溃:

“以通常事理推之,帝制消失以后,君为臣纲之说自然无所依托;父权与夫权制度崩溃之后,父子、夫妇两伦也失去了依据。大家族制度瓦解之后,六纪中诸父、兄弟、族人、诸舅四纪也不免名存实亡;学校制度变革以后,“师长有尊”的观念已失去普遍意义;整个社会结构变迁之后,朋友之纪也不可能维持‘货则通而不计,共忧患而相救,生不属,死不托’那样高的理想了。”⑩

儒学与建制中断了,因此儒学变成了“游魂”。问题在于,这些建制到底在多大程度上体现了儒家的真精神?从历史上看来,纲纪在历史上确实起着稳定社会结构的作用,但到了现代社会,君权、父权、夫权这些东西,却是完全违反平等精神与人道主义的。而且,将纲常伦纪绝对化,权威化与教条化,只能养成有权的一方,君、父、夫的独裁性格与无权一方的奴隶性格。这些由“第二层面的儒学”造成的国民性格,却不会随着建制的崩溃而消失,这就是五四思想家批判的“封建意识”。正如刘述先先生所说:“封建意识其实是一个很含糊的观念,周代的封建制度到秦汉就已经废置了,故此它所意指的乃是在专制王朝的长期统治之下,在君权父权的意识形态的宰制之下,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所形成的一种意识。这样的意识即使到了王朝终止之后,仍潜存在人们的心中,发生了阻碍现代化的力量。”这种意识至今仍然存在,而且仍然在发生作用。

1、“游魂”作为一种心理现象在社会现象中的表现。

在一些人看来,1949年以后,传统的儒家教育已经销声匿迹,新一代成长起来的中国人,无论从教育目的、教育途径,还是从教学内容、教学方法上来讲,都已经不是传统的儒家教育,而且他们是在反儒、批儒的环境中成长,儒家思想已经变成保守、落后乃至反动的同义词,因此他们已经和中国传统文化完全割裂了。然而,在我看来,法典制度虽然为儒家思想之具体体现,但是一种文化的落实,仍然是体现在每一个人身上,对中国人而言,儒家文化已经有了两千多年历史的心理积淀,它业已渗入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体现在每一个人的行为方式、审美趣味等心理内容上,它不可能简单的随着建制的崩溃而消亡。

我们以君臣一纲为例,帝制消失以后,君为臣纲之说,在建制上失去了依托,而帝制的存在事实上是为“君臣大义”提供了一种表演的制度,最根本的还是“君臣大义”这样的一种心理情感。这种情感比帝制的生命力更加顽强,并且具有强大的遗传功能。正因如此,清朝覆灭之后,袁世凯、张勋才敢于公然在儒家思想的招牌下发动复辟。袁世凯的复辟是典型的。汉学家列文森指出,儒学作为一种情感,“准确无误地和当时的所有复辟帝制运动建立了联系”。12筹安会“六君子”就是要求袁世凯复辟的儒家团体,袁世凯在1914年公开祭天时自称他是“中华民国国民代表袁世凯”,“国民代表”的自封,不过是为他夺回独裁权力所做的准备。他到天坛祭天、要求读儒学经书、加封孔子的子孙为“郡王”,一系列的行动都明白无误地透露出这样的信息:他在学习以往的一切专制王朝,向儒家思想寻求帝制的合法性,而且,他的所言所为,正是迎合当时在人们头脑中的仍然根深蒂固的儒教观念,这种观念总是相当完好地保存在农村。中国古代农民的向来的向往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于我何加焉”的无政府主义式的生活。他们理想中的政府,是施行仁政,保护耕作,勿过于侵凌他们的耕作权与土地的政府,由于政府与农民打交道的内容主要是收税、拉壮丁,农民的内心危惧政府,只想尽量避免与政府打交道。皇帝作为一个巨大的权威,充分满足了他们内心深处那种对神秘感的渴求与被保护的心理安全需要。谁做皇帝,对农民来说是无需关心的,即使帝制已经消失,他们也会把国家的最高领导人当作皇帝来看,以满足他们心理中那种“古已有之”的需求。清朝的灭亡,袁世凯的称帝与病死,张勋的复辟与失败,对他们的生活并不造成很大的影响——就如鲁迅在他的著名小说《风波》中描写的那样,农村社会是封闭的、凝固的整体,它有自觉的力量可以对抗外界的变化而保存其固有的传统价值。君臣之纲随帝制的消亡而在建制意义上消失了,但君臣建制背后的“君臣大义”的心理,权威-奴隶的思维依然根深蒂固,权威-奴隶的思维导致传统文化下的双重人格,一个人心理结构中既具主性,同时也具奴性。穷则为奴,达则为主。在没有皇帝的时代,这种心理结构依然会以另外的方式、另外的“建制”表现出来。在那场被称为“史无前例”的“”中,中国人心理中的主奴人格、无政府主义倾向与暴政倾向都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由对皇帝的忠过渡到“忠于”,由“吾皇万岁”喊到“万岁”,由读圣训到人手一本红宝书,这一切究竟是传统“君臣大义”的那种情感的加固还是削弱呢?在儒家思想里,“父”一开始还在“君”之前,直到后来才居“君”之后,唱出的则是“爹亲娘亲不如亲”了。古代君王的威严、臣子的忠诚、民众的驯服,大概都无法至于君主一声令下,全国轩然大动的地步,君主更无法做到随心所欲,挥雷挾电,然而这一切中的都做到了,当时的红卫兵们都没有受过多少正面的儒家教育,但他们与受过传统教育的老知识分子一样,都是将视为一代“圣主”,“导师”。正是人们头脑中的君臣意识所抽象出来的“权威—奴隶”的思维结构,使疯狂的个人崇拜、“万岁”的狂呼,歇斯底里的奴性发泄,在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得以更加疯狂地在中华民族历史舞台上重演。“”不是传统的断裂,而是传统中最丑陋、最阴暗、最下流一面的大爆发,“”上承的不是五四传统,而恰恰是“五四”所批判的专制文化传统。

一种民族的心理结构决不可能轻易地被摧毁,制度上的建制只是它的表现之一,失去了建制依托,它仍然可以在社会中不断表现出来。呈现为某种社会现象。近年出现的“清官热”,正是儒家心理积淀的另一种表现。人们常常会感到奇怪,为何在所谓“封建主义”文化已经消失到近于空无的今天,康熙、乾隆、雍正,乃至唐明皇等等的皇帝戏,竟会以如此迅猛的势头占领了各个电视台。为什么这些皇帝戏会蜂拥而上?因为它们的收视率高,而当这一行业开始转入商业运作,收视率高的正说明能满足“群众需要”,我们关注的重点就在于,它们为什么能够满足群众的感情需要?这些皇帝、格格的形象,都不是历史上相应的人物形象,他们都是经过著作者、导演的精心加工搬上荧幕的。而他们进行加工之后的皇帝形象,无一例外都是内心具有极其博大的仁爱意识的明君,在《康熙大帝》中,皇帝微服出巡,偶遇一个买豆腐的女子,以唱歌诉说她所遭遇的欺凌,于是皇帝立刻查办,沉冤顿时得雪,结局皆大欢喜,于是一切的罪恶不在专制体制,不在社会,不在皇帝——相反,一切都是和谐的、完美的,只不过是出了几个不知死活,上不察吾皇仁义,下不恤子民疾苦的贪官、奸人,而今他们也被吾皇圣明绳之以法,“皇帝”——一个最可靠、最无私、最仁爱的权威,一个伟大的正义主持者,民间保卫神,就这样诞生了。人们在看电视的时候不难感受一种有趣的欢欣,一种压抑之后的发泄,一种渴望的满足。在儒家思想中,即使是儒家始祖孔孟荀的学说,也是承认专制政治体制——把无限的权力给予君主的。而他们所要求君主的就是“修身”,要“仁”,“以不忍人之心行不忍人之政,天下可运于掌”,这是孟子的原话。这种思想落实到民间,变成民间的思想,便同样只会渴望一个仁爱的圣上,渴望包公、海瑞一样的青天大老爷。并且现实政治越腐败,人们的渴望就越强烈。而这种思想恰恰是和民主思想背道而驰的,淫浸在其中的人们不会想到通过自己作主去解决自己的需要和问题。

建制化的儒学,也就是在传统社会中支配中国人的思想。价值观的儒家名教信条,在今天仍在大行其道,在体制中,在民间,我们仍然可以观察到这些思想的新表现。而且,这一层面的思想,恰恰就是五四批判的“封建思想”的继续,是真正的传统文化糟粕。正因如此,在世纪之交,还有一批有识之士不断发出“批判传统文化”的呼声。

2.“游魂”可以有新的建制

思想的主体是人,一种思想可以有不同的建制模式。我们无法从传统那种建制的崩溃,来证明一种思想的消亡,因为它完全有可能以另一种建制表现出来。在中国古代,建制也并非一个固定的实体,一种固定的模式,今天,它更可能呈现出不同的面貌——但却有相同的内核。在政治制度、社会习惯、社会风俗上都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今天的中国人的心理结构是传统心理结构的延续。比如说“孝”,古代官员一旦父母去世,往往奏请皇帝回乡守孝三年。在传统中,这一“建制”承担了多少内在的真实情感,能多大程度体现儒家“孝”的精神是值得怀疑的。事实上,这种建制往往养成人们的虚伪,造成一大班口是心非、装模作样的假道学、俗儒、奴儒。这一类“建制”,我们不能说废除之后“孝”的精神就会变成“游魂”。正如刘述先先生说:“儒家讲亲子之情,推广每一个人内在具体的仁心,以至于全人类全宇宙,这岂会因时代而失效!是的,就父子一伦的实质内容来说,两代的关系是改变了,今日的子女再不会也没有理由像从前那样无条件地服从父母的意旨,大家庭的组织也已经崩溃,但我们可以因此而完全弃绝父子间的人伦么?由此可见,理一分殊,超越的仁心是恒常的,但它的表现则随时代环境而改变。”13早在魏晋时期,提出“非汤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竹林文人,已经以自然情感去撞击虚伪的礼教制度,阮籍母丧,他不守常礼,裴令公往吊,他竟大醉,散发坐床,盘腿不哭,一点也没有顾及任何礼节,直到葬母之时,又不顾礼节饮酒食肉,却悲痛过度,吐血数升。14阮籍才是那个时代真正最孝的人,当整个时代都浸在虚伪的酱缸中,以庸俗虚假的礼教去文饰人们心中的丑陋,阮籍却反抗这种礼教,在放诞中以自己的异端行为体现了真正的儒家的“孝”的精神。

在关于“孝”的传统建制中,有一种个人—家族—国家层层上推的结构。“孝”与“忠”紧密联系,“父”对“子”的血缘关系被推衍到“君”对“臣”的政治关系,因此“父”对“子”的伦理合理性被思维“君”对“臣”的政治合法性的基础。《论语》说:“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15而且在个人与家族的关系上,家族完全抹杀了个人的位置。“五四”时期,吴虞、傅斯年、等都猛烈抨击家族制度,称其为“万恶之源”。君臣之纲的消灭,家族制度的瓦解,也就是这种第二层面的儒家教条的崩溃,实际上不是损害原始的儒家“孝”的真精神,而是解放这种真精神。“孝”与“忠”联系在一起,由皇帝、宗法势力根据他们制定、因袭的“礼教”标准去规范人,使人服服帖帖、一脸死相、泯灭自我去服从家族的时候,儒家精神中的“孝”是不存在的。例如巴金的著名小说《家》中的觉新,他永远必须压抑自己的情感、理想去顺从家族,把自己泯灭在家族里面,只觉地做一颗棋子,螺丝钉,我们实在很难想象他对高太爷有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孝”的情感。他的传统角色使他不得不做一个作揖主义者,他有责任去“孝”,但又没有“孝”的感情,这样,“孝”便沦为虚伪、自欺欺人的教条,维护这样的“孝”的建制,只会泯灭孝的情感。反之,只有把“孝”从“忠”,从家族制中解放出来,把个人从家族中解救出来,还个人以主体独立性,他才能自由只觉地去孝,这种情感才能真正实现。

今天的商业社会与传统农业社会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社会模式。主宰传统农业社会的儒家文化,不可能原封不动地搬进商业社会。两种社会转型就是儒家传统建制的崩溃与新制度的建立的过程。随着传统建制的崩溃,儒学由僵尸中的幽灵变为“游魂”,但这种游魂并非像余英时先生担心的那样,只能在大学哲学系中存身,而是还流淌在中国人的血液里。儒学的建制也并非彻底崩溃,而是以别的建制表现为人伦关系与社会习惯继续存在。

三、余论:发扬儒学精神,批判儒家名教信条

对传统的儒家中国造成真正冲击的,决不是思想家的观念上的颠覆,而是社会环境的改变与政治、经济政策的变更。目前中国人内在价值已经普遍失范,儒学的位置在“五四”开始受到观念上的冲击,在今天则由于制度的变化而开始发生真正的变动——包括在最落后的农村中。

然而,儒学建制的失效并不意味着儒学的崩溃,反之,儒学失去建制依托,反而有可能出重新焕发出生命力量,使真正的儒学精神得到弘扬。刘述先先生在《论儒家理想与中国现实的互动关系》一文中说:“儒家的超越理想是形成中国传统的一个重要的成素,它影响了传统的典章制度、意识形态,乃至民间习俗,以及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但我们仍然绝对不能在儒家与传统之间划等号。事实上传统只体现了儒家的部分理想,基本上儒家的理想是与现实反对的。”16这里的“儒家的超越理想”就是指原始的从孔孟到朱陆的儒学理论,而“传统”则是儒家思想影响下的社会心理及其表现,所谓儒学建制正发生在这一层面。在“五四”时期,反抗“名教”最激烈的陈独秀与“新儒家”的开山祖师梁漱溟的理论冲突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尖锐。陈独秀是以历史(现实)的角度切入批判儒家在现实的名教信条,也就是政治化、习惯化的儒学,他赖以批判的依据在于历史事实与现实事件,而梁漱溟则是以哲学的角度切入去弘扬儒学的真精神,他赖以进行理论发展的基础主要是儒家理想与儒学精神,而对中国文化抹杀人的批判。梁漱溟的火力丝毫不比陈独秀弱。今天我们看儒学的态度,主要就是对这两条脉络的继承,即既要批判儒家建制化后在今天仍阻碍现代化的名教信条,又要研究、发扬儒学的真精神,儒家在未来的命运,不仅要看现代人对“儒家超越理想”的继承情况,更要看儒学如何能够在社会生活层面发挥积极意义。

如前所述,儒学建制化后产生的种种阻碍现代化的观念意识还没有真正消失。专制主义心理,官本位思想、漠视公德等等依然存在。这些观念、意识来自儒家理想,又与儒家理想不同甚至相对立,而且正是这些观念构成传统的大部分中国人的灵魂,在历史上发生直接、深刻而全面的影响。“五四”启蒙思想家批判的矛头,主要就是指向这些儒学礼教信条。今天的中国人读五四思想家们的文字,往往有一种亲切的感应,许多文字,竟穿越历史的时空,至今读来仍掷地有声!许多海外研究者纷纷对“五四”提出尖锐的批评,是的,隔岸观火,自然可以满足地欣赏火苗的美;只有生活在现实中,才能了解五四精神资源的可贵。鲁迅提出的一系列“国民劣根性”的特征,“合群的自大”、“帮忙、帮闲、帮凶”,“主奴”的心理结构等等,在今天看来仍是那样一针见血,入木三分。“五四”启蒙兴而骤灭,这使今天的一批知识分子不得不发出“重新启蒙”的呼声。当前的许多弊端,其背后都是传统淤积下的心理积习的影响。对这些心理积习的批判、清理工作便是启蒙。五四对儒学批判的另一意义,在于打破儒学“定为一尊”的地位,把儒学还原为百家争鸣的一个学派,并且使之与政治相分离。这一思路极有历史现实意义。儒学的意识形态化意味着儒学成为政治统治者实施思想统治的工具,其结果必然是政治的专制与思想的僵化,五四所争取的,正是反对政治专制、思想独尊的局面。

在对儒学理论的阐释方面,儒学必须得到进一步的现代阐释与发展。“五四”提出“科学”、“民主”之后,融合儒学与“科学”“民主”成为大批新儒家不懈的追求。古代儒家理想影响下的中国现实,永远只有民本思想,不会有民主思想,而且民本思想与德治相结合,粉饰、放纵绝对权力,造成专制主义政治体系极强的自我调节能力。通过对儒学原始理论的现代解释,儒家思想与民主政治应该是可以相容的。而且,儒学必须容纳科学、民主、人权、自由等现代观念,才能在现代社会立足,获得新的生命。在儒家理论中,其最后指归都是治国平天下的圣人,儒家与政治相结合太紧密了,因此一旦被接受,什么“内圣外王”、“德”、“仁政”,都会成为统治者的工具。正如杜维明先生所说的那样:“‘内圣外王’的儒家理想是无法付诸实践的,只有圣人才有资格为王的要求也是不现实的。……儒家伦理在现实中极少触及统治者的内在生活,他经常被当作控制社会的意识形态武器而滥用。天子本人未必愿意修身,当时,他可以充分意识到确保大臣们修身的政治利益。虽然掌权的学者兼官员自己也许并不会将儒家伦理付诸实践,但是,他们明白,倘若平民百姓真的那么去做了的话,保持社会稳定的任务就相对容易完成了。”17所以,要把儒学变成自己修身的学说,而不是以任何形式、途径、目的要求他人修身的工具。也就是说,割裂《大学》中的“八条目”,使儒学止于修身。只有这样,儒学才能避免意识形态化。总体而言,儒学应经过现代阐释成为一种开放的思想体系,在多元的思想空间中确立自己的地位。

注释:

1陈寅恪对冯友兰《中国哲学史》的《审查报告三》,见冯友兰《中国哲学史》,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11月出版,弟440页。

2余英时《现代儒学论》,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11月出版,第442页。

3余英时《现代儒学论》,第37页。

4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出版,第161页。

5班固《汉书》,岳麓书社出版。

6杜维明著,钱文忠,盛勤译《道·学·政——论儒家知识分子》,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10月出版,第22页。

7余英时《现代儒学论》,第153页。

8余英时《现代儒学论》,第165页。

9同上,第4页。

10同上,第152页。“有”版权所

11刘述先《论儒家理想与中国现实的互动关系》,见《儒家思想与现代化——刘述先新儒学论著辑要》,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2年5月出版,第230页。

12列文森著,郑大华、任菁译《儒教中国及其现代命运》,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5月出版,第156页。

13同11,第185页。

14刘义庆《世说新语·任诞》,岳麓书社出版

15《论语·学而》,岳麓书社出版

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篇6

【关键词】当代;儒学;重构;马克思主义;融合

马克思主义是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是当代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给现代中国带来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儒学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是传统中国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深深地积淀在中国人的文化心理之中。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就是在理论上进一步阐明马克思主义与重构下儒学的融合会通。

一、马克思主义的地位

马克思主义作为当代中国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已在中国社会扎根,其主流地位的确立是历史的选择、文化的选择,具有客观性、必然性的特点。马克思主义在当前及今后对中国现代化进程也具有巨大的建设性意义。

(一)历史的选择

马克思主义自十月革命之后进入中国。在这之前,有些中国的先进知识分子曾经接触到过马克思主义,不过就当时的社会情形来看,绝大多数中国人并没有了解什么是马克思主义。俄国作为与中国国情基本相似的国家,以实际行动证实了人民无产阶级是可以取得革命的胜利的,十月革命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我国广大人民群众,从而有力的推进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在马克思主义刚刚踏入中国大门的时候,面临着两个难题。一是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现实,一是中国传统文化开门不开门、欢迎不欢迎的现实。中国的大门口被西方列强用武力打开,当时的中国正处于内忧外患的危难局面,中国传统思想被冲击,所以不管是欢迎还是不欢迎,众多思想潮流都涌进了中国的大门。而马克思主义最终被中国所接受,成为了外来文化里最受欢迎的一个。这源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后,引领无产阶级登上历史的舞台,最主要的原因是中国的领导者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形成了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即符合中国口味的、带有中国品质的、新时期的马克思主义,从而解决了中国革命和建设中的各种问题。

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的、发展的理论;是指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理论。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历史的不断发展,在国家几代领导人的不断创新和发展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走向更高的阶梯,先后形成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及科学发展观作为我们党的指导思想,并不断丰富和发展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同时促进着中国的经济和文化不断提高和飞跃。

(二)文化的选择

文化作为上层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能动地反作用于经济基础,影响着社会以及个人发展。国家的衰败,伴随着文化的动摇和没落。自从1840年的鸦片战争开始,面对西方列强的掠夺和欺辱,中国民族危机不断恶化,国内外矛盾日益激烈,中国文化在外来文化的冲击下也随之遭到了巨大的破坏。中国思想文化界开始进行不断的激烈争论和分析来探索出一条属于中国自己的发展道路,而最终国内的先进知识分子和思想学者都把目光投向了马克思主义,他们认识到只有在马克思主义思想的正确方向下,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才会最终得到实现。所以,近代文化的发展历程当中,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实践已经成为历史的必然。

二、儒学及其重构

儒学即儒家学说,也可称之为传统儒学、儒家文化。所谓“儒学重构”,简单地说,就是指儒学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保持和延续自身生命力而展开的理论性建构。重构不意味着彻底儒学的根本义理,而是自觉地把儒学作为主要的思想资源。任何一门思想如果想要得到延续就会顺应时展的要求而不断调整自身,赋予它时代性和创新性。儒学是一个发展着的理论体系,起源于东周春秋时期,并先后经历了孔子初创儒家学派,孟子、荀子从不同向度对儒学的理论进行丰富创新,到汉武帝时期儒学确立为古代中国社会的正统思想,再经由宋明理学、明末清初经世致用学说嬗变,一直是古代中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念和意识形态。

但是,到了19世纪,马克思主义接受时代和人民的检验后成为当代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而儒学因其落后腐朽因素受到抨击,儒家思想的命运从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直至20世纪国学热兴起,尤其是现代新儒学成为传统儒学跌落之后欧风美雨浸染华夏大地的产物,它是一种传统与现代、中国与西方、救亡与启蒙等新旧杂揉、中西交汇之文化转型期的精神现象。儒学之“体”应在转变之后为社会所“用”。我们必须承认儒家学说包含着落后、腐朽,在此之下,中国社会的发展与变革,实现中国现代化就难以可能。儒学要想“复兴”,毋庸置疑地要摒弃这些思想。新儒家代表人物杜维明提出“对话”理论,即在超越的层面上与基督教对话,在社会经济层面上与马克思主义对话,在深度心理学层面上与弗洛伊德对话,力图谋求人文价值与科技成果的平衡,以谋求中国文化和中国社会的现代化出路。当代儒学的重构注重从哲学、宗教角度探究儒学在当代的学术价值,加强儒学与当代西学、马克思主义的学术对话,力争使儒学能够在国际思潮提出的大问题中有创建性的反应,强调当代儒学必须真正面对已经大大改变了的社会历史环境以及现实生活和时展中的诸种矛盾和问题,来谋求提升、转化和发展之道。

三、儒学与马克思主义在当代的融合

(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马克思主义的一个鲜明特点就是它的时代性和先进性;传统文化的主要特点和根本属性是其民族性。我国要想继承和发展这一伟大的理论成果必须在适应本国国情下进行特定的分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离不开中国传统文化的滋养。儒学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重要文化土壤,要在中国传统优秀文化尤其是儒学的土壤下批判地来对马克思理论进行吸收和发扬。具体从以下三点着手:第一,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这要求我们深入理解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的思想,深入领会马克思主义的精髓,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一些具体理论和学说,则应根据现实发展不断地进行调整和完善,根据中国改革和发展的具体实践加以扬弃。第二,一方面,对中国传统文化和现代文明进行深入挖掘,使其精髓养分进一步充实和丰富马克思主义;另一方面,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大众化,运用人民群众喜闻乐见、易于接受的方式,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奠定坚实的群众基础。第三,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应准确把握国内外环境的发展变化与趋势,以我国现代化为中心的现实问题为研究对象,不断赋予马克思主义鲜明的实践特色。

(二)儒学现代化

现代化是一个动态的、总体性的历史进程,它必然涉及人和社会各个主要方面的变化。从宏观层面看,大致包括两大层面:一是社会层面的现代化;二是人自身的现代化。今天中国的现代化事业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社会层面的现代化无论是实现程度还是关注度都明显超过人自身的现代化。在社会大转型的背景下也出现了人的异化问题,导致人情冷漠、道德滑坡、伦理失位,影响着社会秩序的稳定。儒家文化传统中的确有一些要素由于历史的发展而失去了存在的理由,,变成了历史的包袱;但另一些要素则可能成为潜在的现代化的胚胎。儒学的人本主义精神经过调整,可以为现代化提供精神资源,同时也实现其自己的现代化。所以当代儒学重构的立足在于推动儒学应与当代社会相适应、与现代文明相协调。现代化是中国的现代化,传统也是中国的传统。儒学文化在中国意识形态上的主导地位虽然丧失了,但它在中国传统文化价值上的地位并未随之消失。

实现儒学现代化,一要着力发掘儒学的积极内涵,要将儒学的价值观念和民族精神转化,使之与现代社会相适应、与现代文明相协调。儒家思想中所蕴涵的民族精神和价值观念,如诚信、和谐、慎独、浩然正气、自强不息等等。都是宝贵遗产,并结合新的实践进行深入研究和阐述。二要形成科学的研究方法。以科学态度、科学精神、科学方法对儒学进行系统梳理和现代解读,既认识其博大精深,又对其进行批判反思。在此基础上,推动理论创新和方法创新。因此,我们要辩证地看待儒学的价值,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提升其积极价值。

(三)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的文化多元化

最后,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实现多种文化的交流。多元文化并存是当前中国的客观现实,未来中国的发展道路只能是这种多元文化的互动,实现马克思主义与儒学的有机结合,需要我们树立一种开放兼容的世界眼光,既要立足中国又要面向世界,既要立足现实,又要包容传统,促进马克思主义与儒学的有机结合,推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和儒学现代化。

参考文献:

[1]王乾.马克思主义与中国传统文化结合的必然性研究[D]河北农业大学,2013

[2]张舜清.当代儒学的重构其与马克思主义的关系问题[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9.6

[3][6]彭国翔.全球视域中当代儒学的重构[J]中国哲学史,2006.2

[4]张允熠.马克思主义与儒学异同论[J]思想理论教育导刊,2010.4

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篇7

关键词:儒家思想;哲学;性德;西方儒学

我在留学英伦研究中国儒学时发现,西方学者对中国哲学某些问题剖析之深刻、占有史料之丰富、治学态度之严谨,的确能让很多中国学者为之感叹。但是,我一直有一个百思而不得其解的问题:西方学者为什么把一些看似明白的问题却变得难以理解了,把本来清楚的概念解释得更加模糊而不知所云了?随着阅读的深入,逐渐发现,有着不同哲学流派背景的人,都试图用自己所熟知的哲学流派的知识来理解儒家思想。于是,在西方就出现了诸如存在主义的儒家思想、人道主义的儒家思想、女权主义的儒家思想、规则主义的儒家思想和德性论的儒家思想等等[1]。面对这种种流派对儒家的解释,即使是儒家的创始人孔老夫子在世,也只有望洋兴叹了。这就促使我开始反思,西方学者在理解儒家思想上究竟出现了怎样的问题?儒家思想的真精神到底是什么?什么是理解儒家思想的最佳方法?要深入回答这些问题,有必要回溯一下西方“哲学”的发展。

中国古代没有“哲学”这个词,“哲学”这个词源自古希腊语,原意是“爱智慧”。在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那里,这种智慧显然对于人的幸福生活而言是必须的。但是随着对基督教的批判和西方现代科学精神的兴起,哲学变成了“科学之科学”,这种意思上的转变暗示了人们对哲学的理解、研究哲学的方法的转变。哲学不再是追求智慧的学问了,而成为建立在一切科学之上的科学,既然是“科学之科学”,就意味着古希腊意义上的追求智慧的学问也已蜕变为一种科学。这种哲学看似是其它科学发展的基础,实际则必须建立在科学发展的基础之上。以科学的发展为基础的哲学,其研究方法也相应地受到科学研究方法的影响。因为科学技术的发展是日新月异的,与不同的科技发展阶段相适应,也就出现了令人目不暇接的各种哲学流派。这些哲学流派奠定在不同的科技发展的基础之上,也建立在对旧哲学的扬弃和批判的基础之上,正如新科学技术的发展始终是奠定在旧的科技发展的基础之上一样。各种哲学流派的出现,产生了不同的名词、概念、术语,同时也仍然在新的意义上使用旧有传统的哲学概念术语。于是人们发现,学者们常常是在不同的意义或层次上使用同一个概念、术语。为了能够彼此交流或沟通,人们就必须首先界定自己将要在何种意义上使用一些主要的概念、术语。这就导致了语言解释学的必然出现。换言之,语言哲学的出现是在科学精神影响下的西方哲学发展的必然。因为如果人们在不同的意义上使用同一个概念,就必然带来交流上的障碍和困难,而造成学术上的混乱状态。

被称为“科学之科学”的哲学,由于必须奠定在科学技术的发展之上,因此也就不能超出科学技术的发展,为科学技术的发展提供真正意义上的指导。虽然它可以对科学技术的发展进行反思和批判,但却不能保证科学技术的发展必然带给人幸福的生活。这就意味着源于古希腊的“对智慧的追求”意义上的哲学逐渐丧失了。这种哲学,不仅仅是要批判现实,而是要为人类的幸福生活提供指导。因此,这种意义上的哲学不是建立在科学精神上的理性思辨,而确实能够带给人幸福的生活,带给人真、善、美、慧的人生;这种意义上的哲学不仅只是面对科技发展所带来的负效应望洋兴叹却无能为力,而是能够指导人们真正解决问题、与病以药;这种意义上的哲学不仅只是对现实的批判,而是能够为现实服务;这种意义上的哲学不仅仅训练人的理性思维的能力,而且是能够使人活得更有人的尊严,并最终成为一个真正全面发展的人。这是哲学本来的固有含义——爱智慧或对智慧的追求。这也应当是哲学所追求的目标。否则,被誉为“科学之科学”的哲学,虽然脱离了“神学的婢女”的地位,却又不可避免地成了“科学的婢女”,面对科学发展的种种弊端除了批判之外就无能为力了。这也是现代以来西方各种哲学流派的一个共同特征。

要改变“科学的婢女”的境遇,哲学就应当回归到它最初的含义——对智慧的追求上。这种智慧是能与病以药的智慧,而不仅仅是对现实进行反思的思辨。中国传统的儒家思想,正是在这样意义上而有所发展的哲学。举例来讲,一个人中了箭,如果等我们弄清楚了箭是从何处而来的,是谁制造的,是谁射的,箭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等等问题后,那么这个中箭的人可能早就一命呜呼了。因此,我们需要做的不是去探讨这些问题,而是要想方设法马上把箭拔出来,把中箭的人医治好。如果说,儒家思想是“实用主义”的,正是这种积极意义上的实用主义。

中国的传统儒家思想,充满了实践的智慧。这种智慧建立在对宇宙、社会和人生之道的深刻体察的基础上。对这种“道”有深刻体察的人,就是一个有“德”的人。《说文解字》上讲:德者,得也,外得于人,内得于己。[2]也就是说,有德的人就是一个得道之人,亦称为圣人。圣人所具备的德性是每个人都能获得的。说它“外得于人”,是因为对普通人而言,这种德性是可以通过向圣人学习而获得的;说它“内得于己”,就是因为人性本善,这种德是人本性中所固有的,因此,又称性德。可见,儒家哲学并非没有本体论和宇宙观的哲学基础,然而,这并不是儒家思想的着眼点和重点所在。儒家思想是“实用主义”的,是一剂医治社会病症的药方。

那么,儒家的“实用主义”是如何与病以药的呢?从根本上讲,儒家思想认为,社会治乱的根本在于人心,因此,要从根本上达到社会的治理,就应当从人心的治理入手。这一点是有其深刻的意义的。一切社会问题的出现,归根到底,还不都是人心缺乏治理的原因吗?试看今日的西方发达国家,法制虽然健全,但是由于缺乏道德教育,那种在法律管辖之外的反社会行为(如邻里纠纷、青少年斗殴、球迷酒后闹事,砸车偷盗等)比比皆是,社会治安状况令人担忧,而深感警察人员短缺;对下一代缺乏道德教育和引导,导致了青年一代缺乏理想,只知道享受生活,吸毒、酗酒、青少年犯罪等社会问题层出不穷,监狱人满为患;其个人主义、利己主义思想根深蒂固,只有个人、没有集体的概念,更谈不上如中国传统所讲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观念了。所有这些,已经引起了西方一些开明的哲学家开始对什么是“文明社会”的问题进行重新反思。可见,光靠法制和制度的健全,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社会的治乱问题。与此相比,重视人心治理的儒家学说在这方面则显然略胜一筹。这也是为什么在春秋战国的百家争鸣之后,统治者在百家中把以重视人心治理的儒家思想定为一尊的原因之一,儒家思想被历代统治者沿用了两千多年之久,为维持传统社会的安定和平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下面试举儒家的孝亲尊师观念来说明儒家思想的实用性。

《论语》上说:“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论语·学而》)可见,儒家仁的思想是建立在“孝”这个根本的基础上的。在儒家思想家看来,孝敬是性德,因此,讲“孝”最容易开发本性,使人本具的性德昭显。因此,这个字绝对不能疏忽。理解了这个字,也就理解了儒家思想的精髓。从“孝”这个字的构成来看,“孝”是一个会意字,上面是个“老”字,下面是个“子”字。“孝”这个字的含义就是说,上一代与下一代是一体、不是两个。如果有“两个”这个观念,那就不是孝了。上一代还有上一代,过去无始;下一代还有下一代,未来无终,无始无终是一体。在外国,中国人还保持着祭祀祖先的传统,外国人不理解,问:几百年、几千年前的祖先,认都不认得,还祭祀他们干什么?但是他们不懂得“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论语·学而》)的道理。中国人祭祀祖先,这个情存的深厚!远祖不忘,对眼前的父母哪有不孝敬的道理呢?儒家从竖的方面讲“孝”的教育,从横的方面,则讲兄弟之间的“悌”,并把它推广到“四海之内,皆兄弟也”(《论语·颜渊》)。可见,孝悌教育做好了,整个社会的人伦关系就自然井然有序了。

推行孝道责任重大的是老师。因此,孝亲和尊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儒家特别强调尊师重道的重要,强调老师的恩德与父母的恩德是一样的。这在古礼中表现的特别明显。在《礼记》中记载,男子20岁行冠礼。从此以后,他的祖父母、兄弟姐妹等亲戚都不再叫他的名了,而改称他的字,甚至连皇帝也是如此,都称他的字表示对他的尊敬。只有父母一生都可以称他的名,还有就是老师也可以称他的名。可见,老师与父母的恩德是相等的。父母去世,要守丧三年;而老师去世,也要守(不穿孝服的)心丧三年。皇帝接见老师,也要降阶,不能以君臣之礼接见,而必须以宾主之礼接见,即皇帝站在东面,老师站在西面。可见,儒家对师道尊严是何等的重视,把孝道和师道看成是教育的大根大本。

儒家讲的孝的内容十分丰富,不仅要养父母之身,而且要养父母之心、父母之志,不能让他们常常担心。如果自己常常让父母担忧,那就对不起父母,就是不孝了。例如,到学校读书,功课不好,让母亲担忧,就是不孝;不敬老师,和同学不能相处,让父母担忧,就是不孝;进入社会,工作不认真负责、不尽心尽力,让父母担忧,是不孝;对长官不尽忠,是不孝,与同僚不能合作,让父母担忧,也是不孝。因此,《论语》上讲:孝就是能够做到“父母唯其疾之忧”(《论语·为政》),即父母仅为其疾病担忧,而完全不必为任何其他事情担忧。可见,一个常常怀有孝心的人,就几乎是一个完人了。因此,古代有“求忠臣于孝子之门”的说法,是不无道理的。

从这个地方去观察,儒家思想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德性教育,是为了通过孝亲尊师的教育而达到治理人心的目的,从根本上起到移风易俗的作用,最终达到社会的安定和平和人民的安居乐业。这就是儒家思想的“实用主义”。

转贴于既然儒家思想是“实用主义”的,目的是为了救治社会的病症。因此,它是一种真实的学问,更是一种真实的修身功夫。从个体修养的角度讲,一个人如果能够按照儒家孝亲尊师的理论去修身养性,就能体会到孟子所讲的“浩然之气”,乃至达到性德的彰显,或者至少也能成为坦荡荡的“君子”;从社会国家的角度讲,儒家的教育如果能够得以推行,就能起到移风易俗、和谐人伦和安定社会的作用。因此,我以为,儒家思想不是设计来为理论家所研究的,更不是能够通过学者式的研究而被人所理解的。因此,我不以为一个“满嘴仁义道德,满腹男盗女娼”的儒学家真正理解了儒家思想。只有从这个意义上,才能理解王阳明提出的“知行合一”理论。正因此,用当代西方哲学的方法来研究儒家思想,只能得出一些似是而非的结论,勾画出一些主观臆断的理论体系,而不能发挥儒家思想的真正价值。

儒学讲“本立而道生”,孝悌是修身的根本,而修身又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根本。儒家的修养方法所求得的首先是根本智慧,根本智慧一得,则所触皆通,一学一切学,一得一切得。这是中国传统儒家、道家和佛家教学的一贯方法。没有这种根本智慧,即使学的知识很多、很深,仍然是南辕北辙,越学离道越远了。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西方人对儒学的理解,只是在其原始的阶段。而这似乎也证明了这样一句话,“外国人研究儒学,怎么也比不过中国人自己研究的透彻。”因为他们在方法论上存在着先入为主的问题,总是以西方哲学的求知识的方法论来研究东方的智慧,然而他们自己却很难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西方社会问题的日益突出,儒学的价值和它的“实用”性也正在越来越多地为人们认识到。例如,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汤恩比在以宏观的眼光研究了历史之后,从文化的角度提出了这样的判断:能够真正解决21世纪社会问题的,只有孔孟学说和大乘佛法。20世纪80年代末,一批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巴黎开会,发表了一个宣言,针对世界范围的道德危机指出:人类要在21世纪生存下去,就必须到2500年前中国孔夫子那里去寻找机会。他们的话引起了英国思想界和英国政府的重视,以致把重视道德教育和人格培养的儒佛经典编入到其中学课本之中。他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视和热衷,应当引起我们的深思和反省:中国传统的儒家伦理思想对于治理人心、和谐人伦关系和安定社会方面究竟具有怎样的价值?从历史上看,宋朝的开国宰相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功绩卓著,成为历史美谈;被誉为“日本近代经济的最高指导者”、“日本企业之父”和“日本金融之王”的企业家涩泽荣一“一手执论语,一手执算盘”,开创了日本儒家式经营之风,则为儒家文化在现代的复兴作出了活生生的有力见证。当代新加坡政府兼收并蓄,在加强法治建设的同时,特别提倡中国传统儒家的道德教育,自1983年起,在中学三、四年级开设《儒家伦理》课,并且注意通过法律的手段、制度的建设来强化和推行道德教育,这使得其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却没有出现西方国家的种种社会问题和弊端,并成为当今世界上社会治安最好的国家。从古今中外所有这些运用儒家《论语》而成功的例子,启发我们反思儒家思想对于指导我们的人生、社会乃至整个世界的发展究竟具有怎样的价值,也启发我们对什么是真正合理的制度和真正文明的社会进行思考。一个真正合理的制度,不仅仅是提高效率、维护公平的制度,更应当是导人向善、促进道德进步、体现道德精神的制度。从这里,我们看到了西方人对儒家思想“实用”特征的逐步认识,也似乎预示了以“实用”为特征的儒佛教育在新世纪的兴盛。

今天的世界,仍然是西方文明占统治地位的时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虽然日新月异,却没有给人带来越来越多的安全感,甚至使人日益生活在惶恐不安之中。这是因为,从世界范围上看,人们离开了道而追求器,离开了体而追求用,离开了根而培植叶,本末倒置,必然使人们日益生活在战兢惕厉之中,使得科学技术的发展不仅没有给人带来幸福安乐的生活,反而带来了更大的杀伤力和危害,使科学技术的发展越来越偏离了一些善良的、为科学献身的科学家们的美好愿望而被到处滥用。

要解决这个问题,科学和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现代西方的种种哲学流派是无能为力的。依靠科学本身不能彻底走出这个怪圈。科学技术能够善用,也能够被恶用。正如刀子可以杀人,也可以防身一样,关键的不是刀子,而在于使用刀子的人。因此,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在于是否应当发展科学技术本身,而在于使用科学技术的人。换言之,在于道德教育和人心的治理。因此,伦理学的任务不应当是对某项技术的可行性和前景进行合理性的预见、论证和证明(其实这也是不可能的),不应成为程序的设计或利益的分配,而是在于教育和培养能够善用科学技术的人。这也就是德性教育的重要性所在,也正是以麦金泰尔为代表的当代西方美德伦理学家们呼吁要回归到古希腊的美德传统的重要原因。从这个意义上讲,美德教育不是对人性的约束,而正是性德本有的要求,也是人和社会良性发展的必然。

然而,常人或者迷于一时的功利、兴衰和成败,或者迷于一己之利,舍本逐末,只有像孔子和孟子这样的圣人,能够胸怀天下,不管现实的冷遇,不顾现实的名利,胸怀天下,始终为人伦正义而奔走呼号,教人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仁爱和平”之理,他们的思想,经过千百年的积淀,仍然成为中华民族文化的精髓和重要组成部分。直至今天,以儒家思想为主体的中国传统文化仍然为来自世界各国的开明学者所赞叹、研究和津津乐道。这正说明了儒家思想本身的博大精深。

在过去的两百年中,由于科学技术的落后,与西方国家相比,我们确实处在被动和落后的境地,但是因此就得出中国传统文化较西方文化为劣的结论,未免为时过早。这是因为,首先,200年在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不过是短暂的一瞬。历史上,华夏民族也有过被外族所侵占的历史。元朝和清朝,分别由蒙古族和满族所统治,但是他们仍然为儒家文化所吸引、所同化,并大力弘扬和发展了儒家文化。在元朝和清朝,用儒家思想治国的君主更是大有人在,而且当儒佛思想兴盛的时期,都是国泰民安、政治相对清明的时期。这就说明了儒家思想,远非人们所理解的蒙昧人们的工具,而是一种具有实用价值的、开显性德的智慧。

其次,儒家思想虽然适应了封建君主专制的官僚体制的需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儒家思想与封建君主专制的人治统治必然联系在一起。中国传统社会是一个封建君主专制的社会,在这个社会中,皇权至尊,“天下之事无小大皆决于上”、“命为制,令为诏”(《史记·秦始皇本纪》),皇帝的只言片语和诏、敕、令等律外之法为同罪异罚、一人一事一法提供了依据。汉武帝时担任廷尉的杜周就专门观察推测皇帝心意决定刑罚的宽严。“人们诘问他:你既为廷尉,为何‘不循三尺之法,专以人主之意旨为狱’时,杜周回答说:‘三尺之法安出哉?前主所是著为律,后主所是疏为令,时皆为是,何古之法乎?’”[3]他的话从一个侧面揭示了,古代所谓的法,是君主之法(俗称王法)。中国古代有关官吏的法律制度(尤其是在刑法制度方面)不可谓不健全,考核制度不可谓不周密,科举制度不可谓不先进,然而在人治的统治之下,由于君权是法之所出,故君权高于法权。中国历代的法律,没有一条是用于制裁君主的,皇亲国戚和高官显贵也可因其身份地位的高低而享有不同程度的法律上的“赦免”特权(如南北朝以后法律中出现的“八议”、“官当”等法律制度),故而再先进的制度在实施过程中也会因人而异,甚至随意更改。因此,依靠法律,起不到惩治达官显贵的作用,更无法限制君权。然而为了缓和阶级矛盾,维护统治阶级的长远利益,又需要限制君主、约束官吏,因此不得不求助于道德。希望借助于君、臣道德水平的提高达到治理天下、维护统治秩序的目的。

虽然儒家的思想适应了封建专制的人治统治,但是,儒家思想更是针对人类社会面临的共同问题而提出的,因此,它具有普遍的价值。这正如市场经济一样,作为一种以市场为主体配置资源的经济体制,既可以促进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效益,也可以促进社会主义社会的经济效益。同样,儒家思想中重视道德教育和品格培养、重视从人心的治理出发从根本上解决社会问题的思想,既可以成为封建社会治国安邦的良策,也同样可以为各种不同意识形态社会的和谐稳定发展提供借鉴。儒家思想的这种实用性特征一旦为人们理解和重视,必将带给国家长治久安的太平盛世,带给人民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中国文化热在当代西方的兴起,说明了儒家文化的内在价值,远非人们所理解的是牧民的工具或蒙昧人们的武器,而是蕴藏着一种真正的智慧。合理地运用这种智慧,可以带来社会的稳定和长治久安。谁能断言,几百年后的一天,西方人不会为中国文化所同化呢?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经济的发展、综合国力的提高,以及由此带来的中国文化的更广泛的传播,对于世界文明所做出的贡献,将是其它文明所无法比拟的。

在2000年世纪之交的时候,很多旅居海外的“龙的传人”都激动不已,说21世纪是龙的世纪,是中国的世纪。但是,21世纪不仅仅是中国经济、政治或军事的世纪,而更是中国文化的世纪。特别是在9.11事件和英美对伊拉克的战争以后,全世界人民都表达了对世界和平的愿望和企盼,而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仁爱和平”为核心内容的中国传统文化使那些要求维护人伦秩序、解决世界冲突、实现世界和平的人们看到了希望和曙光。发展中国、使中国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是我们每个炎黄子孙的共同企盼。然而,要避免西方国家在发展中出现的种种社会问题和道德危机,就必须切实坚持走自己的路,坚持培育和弘扬民族精神,发挥我们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的积极作用。笔者深信,具有深厚文化底蕴的、以和平的方式而崛起的中国,也将以崇尚和平的文化为世界带来希望与和平。

参考文献

[1]Cua,a.S.,道德视野与传统:中国伦理学文集[m].华盛顿特区:美国天主教大学出版社,1998.

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篇8

先秦儒家人格思想产生的历史背景

一是政治权力下移为思想解放提供空间。春秋战国时期属于我国古代重要的阶级转型时期,由于经济权利的转移,导致政治权力不断下移,由“挟天子以令诸侯”实现政治权力下移至诸侯,并且发展中形成七国争霸的局面。社会政治权力的下移为新兴阶级参政创造了条件,实现了奴隶社会向封建社会的转变,郡县制的建立也增加了对人才的需求,而知识渊博、思维活跃的人士正好可以满足各国发展需求,这就为思想解放提供了空间。

二是经济发展为思想自由提供物质基础。春秋时期部分王室贵族摒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陈规,开始发展私有土地制度,并且鼓励发展工商业,在不断发展中形成新兴阶层。生产条件与以铁器为代表的生产工具的改进,进一步提升了生产力,使得私有制土地越来越多。新兴阶级的出现让大量奴隶转变为农民,“初税亩”制度的推行鼓励农民开垦土地,也促进了各诸侯国经济的发展,为思想自由提供了物质基础。但是全新的生产方式导致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加剧,春秋战国时期社会处于大动荡环境中,统治阶级内部斗争更加激烈,也导致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危机,促使一大批思想家对社会问题进行深入思考。

三是私学的产生发展带来文化繁荣景象。这一时期私学的兴起提升了道德教育的高度,为先秦儒家人格思想的形成提供了动力。随着春秋时期政治阶层的下移,以及社会对文化教育的迫切需求,各家私学从多个角度对政治文化进行阐述,提出了不同的治国方略与政治见解。各国诸侯为巩固自身统治地位,十分重视培养贤才,一时间私学蔚然成风。其中孔子创办的私学,为德育教育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

先秦儒家人格思想的主体内容评述

其一,先秦儒家人格思想的设定。先秦儒家人格思想是思想家对理想人格的阐释,是特定社会阶层或社会人士的人格典范,也是我们了解某个时期人格塑造的素材。人格思想作为我国古代思想家长期探索的课题,如何培育、设计理想人格是研究的核心,尤其是先秦思想家将人格思想作为主要问题,并以此为出发点引申出不同的学术理论。儒家文化中将“君子”、“圣贤”看做理想化人格,认为个人需加强自我修养,注重自身的正确社会定位、伦理道德与精神境界,并以此为中心加强内外修炼,以得体的言行举止与高尚的品格影响他人。孟子在继承孔子思想的基础上提出“四端”,即仁义礼智,认为这是个人修养的根本,并且可以在不断扩充过程中提升个人道德修养,进而形成强大的精神力量。总体而言,先秦儒家思想的主线就是“内圣外王”,它准确阐释了儒家的理想化人格,旨在通过深入探索实现内外言行思想的和谐统一。“内圣”即要求君子将塑造完美人格作为最高追求,“外王”即在提升道德修养与塑造人格过程中,通过自身行为实现建功立业、济困救民。

其二,先秦儒家人格思想的演变。先秦儒家人格思想中的“内圣外王”作为理想化人格,具有恪守中庸、自强不息、兼济天下的特征。孔子认为“圣人”是理想人格的最高境界,需要具备崇高的思想品质与精神修为,在思想层次上也是至高无上的,非“常人”可以实现。随着儒家思想的补充与扩展,孔子的人格思想内涵得到进一步丰富,并且将“圣人”作为“人伦之至”,将“贤人”作为次高境界,之后就是“君子”的境界。先秦儒家认为理想人格的塑造不可懈怠,提出以圣人作为最高人格,引导人们通过提升修为实现自我超越。由于“圣人”这一理想化人格难以完成,而“君子”更加具有操作意义,也更容易被不同阶层的人士接受。《论语》中最早对“君子”这一人格思想进行了阐释,详细介绍了君子的精神风貌与言行举止,指出君子“修己以安人”、“君子喻于义”。与“圣人”的人格思想不同,君子属于大众化的理想化人格,它从大众特征角度出发设立精神台阶,凡是在忠孝仁义、爱国济民方面表现优秀的人士,均可以称作君子。孟子认为每个人都具有圣贤潜能,并且可以通过模仿圣人实现自我超越,而能否实现在于是否尽心为之,弱化了孔子对“圣人”的论述。同时孟子在揭示圣人理想人格的基础上,提出“大丈夫”的人格思想理论,进一步将圣人理论具体化,为大众实现理想化人格提供了途径。荀子对理想化人格的诠释表现在“全、萃、美”等方面,认为“圣也者,尽伦者也;王也者,尽制者也。”他将儒家人格思想进一步外化,提出通过建功立业、济世安邦塑造理想人格。

其三,先秦儒家人格思想的践行。孔子提倡理想化人格的塑造应该将教育与自身修养结合起来,即在提升个人内在修养过程中重视外在教化。在自我修养方面,孔子十分注重“内省”,认识到后天教育环境对人格塑造具有重要影响。孟子对于理想人格的设定具有时代特色,弱化了孔子提出的圣贤理论,突出通过“内圣”探索成长之道,认为“万物皆备于我”。在塑造理想化人格方面,孟子更加注重自我学习,认为“尽其性”就可成人。在孟子看来,个体的人格塑造问题,就是自我发现、自我调整的过程。荀子提倡“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在个体人格塑造方面具有与孔孟不同的特征。荀子认为通过个人努力与社会影响,可改变个体“恶”的本性,使其行为符合礼仪。

先秦儒家人格思想对现代社会人格培育的重要意义

其一,先秦儒家人格思想的现代价值表现。先秦儒家人格思想与现代社会倡导的社会人格培育高度契合,在汲取精华部分的同时值得大力发扬。先秦儒家人格思想倡导的“义以为上”精神,对于现代社会市场经济中个人行为准则的制定具有引导作用。当前社会经济高速发展,很多人将利益作为主要行为出发点,存在明显的功利主义思想,若不能及时利用社会德育教育进行行为规范,将难以维持社会发展的良好秩序。先秦儒家人格思想中“义以为上”等理论观点,倡导将义与利相结合,倡导自强不息、坚毅进取,通过调整社会经济中的越轨行为,梳理社会利益与个人利益之间的关系,进而维持社会经济的稳定发展。

其二,先秦儒家人格思想对现代人格培育内容的借鉴。先秦儒家人格思想的核心内容,一方面体现在对理想人格养成方法的阐释,另一方面体现在对理想人格内涵的界定。先秦儒家人格思想提倡个体必须具有独立的人格以及坚强的意志,对于现阶段的主体性教育内容具有借鉴意义。在现代社会人格培育过程中,需要提高个体的独立意志,提高个体的主观能动性,以及个体的高度道德自觉性。同时先秦儒家人格思想认为“仁”属于内在的道德规范,当个人利益与道德规范出现冲突时,就存在道德选择问题。而个体的道德选择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但是最终选择权取决于个人修养。我们在开展社会人格培育活动时,应该明确道德理想的重要性,注重提高个体的自主选择能力,引导形成道德高于利益的价值取向。

其三,先秦儒家人格思想对现代人格培育理念的丰富。先秦儒家人格思想中“天人合一”的理念,将宇宙与人类社会看做统一整体,赋予天道以道德内涵,与现代社会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理念高度契合。其中“天道”等思想强调个体的主观能动性,启发个体通过实践提升修养,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面对现阶段严峻的生态问题,人们在反思中提高了对儒家天人合一思想的重视,也深刻认识到人类应该遵循自然界的规律,通过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实现可持续发展。同时先秦儒家人格思想中诠释了利与义之间的关系,反对无限制的追求个人利益,倡导“以义为先”的理念。现代社会人格培育中借鉴先秦儒家人格思想中辩证的义利观,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可以缓解现代追求利益与道德教育之间的矛盾,对于个人的价值选择也有重要意义。先秦儒家人格思想中崇尚“仁爱忠恕”,认为人与人之间相处难免产生冲突,要想消除怨愤就需要推行“仁爱之道”,并且提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不仅是一种厚德载物的精神境界,也可以通过礼让谦恭保持和谐的人际关系,极大丰富了现代社会人格培育的内容。

先秦儒家人格思想对现代社会人格培育的路径启示

其一,构建良好的德育教育环境,发挥教育者的示范引导作用。现代社会人格培育中可以采用先进信息传播工具营造舆论氛围,利用大众传媒高效性、综合性、便捷性的特征,无差异地向公众传递信息,以强烈的感官刺激吸引更多受众,为公众营造良好的思想道德学习氛围。同时,现代社会人格培育中教育者应该发挥引导作用,体现“言传身教”的作用,让受教育者在模仿学习中提升个人修养。先秦儒家人格思想提出教育重在“身教”,即德育者应该以身作则,如此才能影响受教育对象。而要想发挥示范引导作用,教育者必须通过亲身实践,让受教育者获得更全面的知识,以及更为透彻的理解,进而获得适应社会需求的良好教育方法。在现代社会人格培育中,教育者必须严格遵守社会道德规范,以个人言行举止影响受教育者,促进他们提升个人道德水平。

其二,保障道德自律与他律的有效结合。自律与慎独都是先秦儒家人格思想中理想人格塑造的方法,在形成道德理念、道德行为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当前在社会公众人格塑造中,不仅需要采用法律法规等他律手段,也需要培养公众的自律能力,要求他们做到“慎独”与“自省”,真正将他律与自律有效结合起来。自律即以道德规范约束个人行为,与他律存在密切联系,而他律只有转为自律才能发挥最佳作用。法律法规等他律手段要想发挥维持社会秩序的作用,必须依靠公众的认可与遵守,只有法律法规等价值观念深入人心,将他律作为维持社会稳定发展的基础,才能保障个体的权益与安全,才能真正形成协同、信任的自律行为。现代社会人格培育中,应该将先秦儒家人格思想中的自律与现代法治中的他律结合起来,形成完善的现代社会人格培育体制。

先秦儒家人格思想涵盖了文化、政治、心理等多方面内容,并且在长期演变发展中得到不断丰富。从整体上来看先秦儒家人格思想属于伦理政治,也是先秦时期社会经济发展的产物,不可避免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不可能与现代社会公民道德教育完全对应。而市场经济作为一种现代经济运维体系,不仅影响和制约着社会生产生活模式,也需要构建与之相适应的全新人格形态与价值取向。我们在研究先秦儒家人格思想过程中,应该深入挖掘现代公众人格塑造与传统思想的契合点,汲取其中的精髓部分,在对先秦儒家人格思想进行现代化转化基础上,形成现代道德体系与传统人格思想融合的全新体系,进一步凸显我国传统文化的应用价值。

【参考文献】

①高晓成:《孟子“仁义礼智”伦理观之再考查》,《中国文化研究》,2013年第2期。

②张玉奇:《儒家道德思想对教育发展的意义探析》,《兰台世界》,2013年第15期。

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篇9

论文摘要:儒家文化是中国古代的正统文化,其伦理价值观直接主导二千多年来人们的思维模式,对各个时期的社会秩序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在现阶段继承和发展传统的优秀的儒家文化,有利于个体的完善和社会的整体和谐。

中华民族一向以礼仪之邦著称于世,二千多年来逐渐发展并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伦理道德体系即儒家伦理道德体系。时至今日,它仍以其强大的生命力渗透到人们生活的各个领域,特别是对社会秩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儒家思想起源于春秋时期。儒,《说文》谓“术士也”,实际上是指周朝专门掌管礼仪作吹鼓手之类的人。孔子出生于儒之家,他生活的时代,周天子徒有虚名,仅掌管六分之一的国土面积,天子的职责只是例行宗届的祭祀而已。是时,各国诸侯群起争霸,或合纵,或联横。思想家们从不同的政治立场出发纷纷发表言论,形成百家争鸣的局面,儒家思想就是在此大背景中产生的。孔子集儒家之大成,开创了儒学这一思想流派。他的思想,主要体现在与弟子对答而成文的《论语》一书中,内容涉及对王权、社会、道德、个体价值的诠释。孔子主张维护殷商礼乐,忧虑其走向崩溃。他主张知识分子修身明礼,采取积极人世的人生态度。

有关儒家思想的定义,现代中西方学者对此有不同的见解。许倬云认为信仰的领域是儒学内在的空隙,并认为它是一个伦理思想体系,勿须进行经验理性的证明。它没有关于物质与意识关系的论述,没有对事物发展的规律进行理论性的探讨。从儒家讲求“仁”、“忠”、“义”,维护“孝悌”等内容来看,它是教人怎样做人的学说。www.133229.Com杜维明称之为“道德理想主义”。

西方学者如马克斯·韦伯等在研究儒学时,大多把它看成一种宗教,称之为儒教。把受到儒家文化影响的东亚、东南亚称之为“儒教文化圈”。但严格说来,它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宗教。它没有关于天国和极乐世界的内容,没有空泛的偶象崇拜。即使是对于“天”,儒家也赋予它自然规律的意义。孔子本人多言“人事”,而少谈“天命”,主张读书人只有修身才能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的目的是对社会的积极参予。儒家的思想不能使人超脱于现实世界,恰恰相反,它是人世的而非出世的,它是教人怎样安身立命的一门学问。

儒学是以“仁”为核心的伦理道德体系。其社会理想是“大同”,它是原典儒学的真血脉。儒家伦理体系的创立与社会秩序密切相关,孔子创立儒学,其根本动因就是有感于当时礼乐崩坏社会秩序的混乱而倡导“克已复礼”的,他认为要达到这一目标,关键在于每个人都要注意自己的道德修养,因为每个人的道德修养是社会秩序的根源,而社会秩序又是政治稳定和天下安定的基础。如果每个人都能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使之符合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这样整个社会就自然而然地变得安定和和谐。

但是,在群雄纷起的时代,各国诸侯考虑的是怎样开疆拓土,因此孔子的这种说教愈发显得苍白无力。“他曾周游列国,寻求一个愿意聘请他作为顾问,并愿意成为一个改造了的世界的中心的国君。柏拉图,在两个世纪之后到锡腊库扎的僭主狄俄尼修斯那里去当顾问,完全出于相同的精神”于是,在他的主张未获采纳的情况下,孔子终日牺牺惶惶,居无定所,最后选择了退隐而从事私教的活动。

因此,孔子的思想对当时的社会秩序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力。秦统一中国后,秦始皇以“为妖言以乱黔首”的罪名将四百六十多名方士和儒生坑杀并代之以法家精神,直到汉武帝接受经学大师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建议后,儒学才成为中国文化的正统,才成了统治者用以维护社会秩序的工具。在这之后,儒家伦理才逐渐由维护统治秩序扩展到影响人们的日常生活。而儒家的伦理思想发展至宋代日趋保守,甚至反动,成为束缚人们头脑的桎梏。程颐、朱熹等人“存天理,灭人欲”,“君臣父子夫妻”等纲常伦理违背原典儒学的民主性,使广大知识分子和劳动人民丧失了独立的人格。“历代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序如冠履之不可倒置。”这种等级之问不可逾越的观念历经晚清至近现代,对中国传统社会秩序仍然有着深远的影响。

儒家伦理对于人格的塑造,直接影响了社会秩序的稳定。作为社会的一个分子,人的言行直接关系社会秩序是否正常。马克思主义认为,个人与社会的关系是伦理道德领域中一个极其重大的理论和现实问题。“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实现了的人道主义”。儒家强调积极的人世态度,其实就是追求与自然界和社会环境的整体和谐。隋代创科举选官经唐至宋大盛。读书中举为官成士人实现自我价值的最高选择,也成了统治者宠络人心安定社会秩序的有效手段。

个体道德的塑造和个体价值的实现,离不开儒家人文主义的潜移默化。樊迟曾问孔子:“何日仁”子日:“爱人”。孔子认为:“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也。”又“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孟子还主张“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这些思想使读书人往往形成匡扶济世的使命感和崇高的个体人格,并发展成为今天的集体主义和爱国主义。

个体道德提高还需经常的内省自身。曾子日:“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丽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马克思主义伦理学认为,道德是人类精神的自律。“一个人要求得进步,就必须下苦功夫,郑重其事地去进行自我修养。”四十年代延安开展的整风运动,其重要的内容就是认真地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其中自我批评,自我教育的内容就已经包含了儒家文化中内省自身的积极因素。

近代以来,随着西方列强的入侵,西方的价值观强烈冲击儒家伦理思想体系。十九世纪晚期,张之洞等人主张用西方科技补儒学重说教轻实践的空疏,即“中体西用”论。但是,在传统的封建体制下,这两者之间的结合仍然显得非常的尴尬,西方工业化的大浪潮还是无情地宣告了除政治儒学外其他儒学的没落,而西方社会在经历了工业文明之后越来越暴露出人情淡漠、世态炎凉、关系疏远、家庭破裂、精神颓废等伦理危机。现代化在给人类带来巨大物质财富的同时,也带来了现代化的痛楚,导致资本主义的“宗教冲动力”已被科技和经济的迅猛发展耗尽能量,只剩下一个“经济冲动力”。马克思在十九世纪中叶时预见到现代工业主义产生的各种“异化”现象,到本世纪下半叶西方工业社会进入高额大众消费新阶段后,变得更加突出,有时还会引起经济、政治、社会、思想等各方面的严重失调、失衡、失控。人们在物化倾向加剧的情况下,渴望寻找新的精神家园。

改革开放以来,西方的思想和生活方式涌进国门,一些人盲目崇拜西方资产阶级的人生观,对传统文化缺乏正确的认识,认为传统文化是阻碍社会进步的惰性力量,主张否定传统文化,“全盘西方”;另一方面,经济发展的负面效应导致唯利是图,拜金主义盛行,在中国大地上早已灭绝多时的吸毒、卖淫、嫖娼、纳小妾等丑恶现象也死灰复燃。传统文化面临着巨大的挑战,人们期待着重建新的伦理价值体系。

由于上述原因,在现阶段我们必须高举儒家优秀伦理文化的大旗,结合当前实际。加大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共建的力度,对个体的伦理道德和现行的社会秩序进行全新的荡涤和再造。

首先,要对传统文化有一个正确的文化观,那种对传统文化全面肯定和全面否定的观点是不可取的。因此,在对待传统文化时,要坚持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对儒家伦理文化进行合理性的批判,既要肯定其优秀的、合理的因素,又要否定其落后的、消极的因素。如果一种文化本身具有生命力的话,它必须经得起任何形式的批判,反之则会走向消亡。我们在批判儒家维护宗法制度纲常名教的同时,应大力继承和弘扬儒家伦理体系中人文主义,“天人合一”等进步思想。

其次,要赋予儒家智、仁、勇、忠、孝、信、耻、廉、公等伦理道德规范新内涵。传统儒学提倡的仁智礼义信等道德观,主要是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有其一定的阶级局限性,因此,在现阶段赋予儒家伦理新的内涵,既是个体道德提高的需要,也是促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需要。我们要批判儒家宣扬的忠君思想,赋予“忠”新的时代含义,即忠于本职工作,忠于党,忠于社会主义,忠于祖国;要批判儒家宣扬对父母的愚孝观念,做到从内心里真正地理解他们;要在全社会形成一种诚实守信、公正廉洁、知耻近乎勇的良好社会风气。因此,继承传统,开创未来,已成为我们建设社会主义伦理道德新秩序的首要任务。

儒家思想对现代社会的意义篇10

论文摘要:“和谐”的人文情怀和伦理追求在儒家伦理思想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儒家伦理所蕴含的和谐思想在人与人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以及人自身的和谐方面都有所体现。在古代,这一思想体系对于培育和塑造中华民族精神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今天,儒家关于“和谐”的伦理意蕴对于推进和谐社会建设同样有着重要的启示和借鉴价值。

每一个民族和国家在历史发展进程中都会形成具有自身特色的伦理思想与文化传统。五千年来,中华民族以其独特的辩证思维和哲理智慧创造了博大精深的伦理思想文化。其中,追求和倡导“和谐”便是中国古代伦理思想文化的重要内容之一,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宝贵遗产。毋庸置疑,对于以伦理道德为核心内容并且一直占据主导和支配地位的儒家思想来说,无论是从它所阐述的人与自然的相互关系,抑或是从它所追求的个人内在修养,还是从它所倡导的人际交往伦理上来看,都无不渗透着“和谐”思想。因而,“和谐”的人文情怀和伦理追求成为儒家伦理思想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在古代,这一伦理思想对于培育和塑造中华民族精神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今天,儒家伦理思想的这种追求和实现“和谐”的伦理意蕴对于推进和谐社会建设同样有着重要的启示和借鉴价值。

儒家伦理所蕴含的和谐思想可以从4个方面来审视,即人与人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以及人自身的和谐。

一、人与人的和谐

人与人的和谐即是在日常生活中的人际交往和谐。实现人与人之间在日常生活交往中的和谐无疑是儒家伦理思想最重要的方面。儒家伦理思想的智慧首先在于它把人看作是处于社会联系中的人,从人与人的不同中求同,从对立中求统一。

儒家“人和”思想由来已久,它把“和”视为处理人际关系的一个重要准则。追求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也是儒家伦理思想的基本价值取向和基本精神。在人与人的关系上,儒家文化重视建立融通的人际交往及和谐的人际关系,提倡成己及人、宽和处世等贵和尚中的和谐友爱精神。儒家的创始人孔子把“仁”作为自己哲学的核心范畴,“‘仁’学是孔子思想的核心,也是他的伦理学说的根本。在《论语》中,谈到‘仁’的有58章,‘仁’字出现105个”。“仁”的本意就是指人与人之的相互关系,因而儒家的“仁学”就是一种处理人际关系的学说。儒家把“仁”解释为“爱人”,孟子说:“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阐明了对他人的关爱与尊重的意义,其目的是为了实现人际和谐。对于以“仁”为核心处理人际关系,孔子提出了两条基本原则,一条是“恕”,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最基本的要求,即是说不能把自己的要求强加于人,更不能把不希望加之于自己的要求加之于别人;另一条是“忠”,即“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是处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进一步要求,即是说要实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还要求发挥人的善性,要“善群”、“利群”、“乐群”,也就是要成己及人。从“忠恕之道”出发,儒家伦理思想又进一步提出了需要协调的5种人际关系,即父子关系、君臣关系、夫妇关系、长幼关系等,即所谓“五伦”,强调要以仁、义、礼、智、信、宽、勇、忠、恕、孝等伦理规范来实现人际关系和谐。儒家正是以“忠恕”之道为途径来调整人与人之间的权利与义务关系,从而实现人际和谐的。

人与人之间的和睦相处是社会文明的重要标志,也是社会稳定发展的基础。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交往会愈加频繁,人际关系也更加重要,要实现社会的和谐发展就必须借助于良好的人际关系。然而,在现代社会,伴随着人们个性化意识的觉醒和对物质利益的过度追求趋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显现出冷漠和淡化的境况。人际关系的冷漠、甚至某种程度的紧张,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个人的全面发展,破坏了自身存在的人际交往生态,破坏了社会的和谐。而儒家强调“和”、“与人为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成己及人的思想,倡导仁爱、谅解和宽容,这对于处理好各种利益关系,形成良性互动的和谐人际关系、创造良好的社会环境和氛围非常有益。因此,作为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宝贵财富,这些思想并不因经济的发展、社会的变迁而失去生命力和合理性,其内涵与今天构建和谐社会所追求的新型人际关系有着一致之处。

二、人与社会的和谐

社会是由人组成的,人是社会活动的实践者,因而在“人和”基础上形成人与社会之间的和谐是社会和谐的重要标志。儒家伦理思想认为人是一种“群”的存在,个人总是生活在群体之中,个人的命运与群体息息相关,只有群体才能够保证人类的生存与发展,也只有把个体融入群体之中,才能实现人与社会的和谐统一,以达到天下大治的目的。正是基于此,许多学者曾指出,儒家伦理思想实质上是一种社会本位的整体或群体主义思想。

从一定意义上看,公平正义构成个体与社会间关系的核心价值。如何实现社会的公平正义则是保持人与社会和谐的关键。儒家关于人与社会之间的和谐思想,主旨就是在“民为邦本”的基础上形成“公平正义”的社会结构与体制,其主要思想包括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儒家伦理思想认为社会和谐的前提是实现政治和谐,即统治者要创造一个公平正义的政治环境。儒家认为社会的稳定运行,在于统治者实行“王道”,即“保民而王”,行王道的核心在实施“仁政”。“仁政”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德政”,即“修德为政”和“以德治国”,提倡“以德服人”的王道,反对“以力服人”的霸道。孔子有言:“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汉代贾谊则认为:“故君能为善,则吏必能为善矣。吏能为善,则民必能为善矣。故民之不善也,失之者吏也;故民之善者,吏之功也。故吏之不善也,失之者君也;故吏之善者,君之功也。”二是以民为本,即“民为邦本”的重民尊民亲民爱民思想。如荀子认为:“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孟子进一步指出:“民为贵,社租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为天子…...“。仁政”的这两方面思想是联系在一起的。

其次,儒家伦理思想将社会利益和谐作为实现社会公平正义的主要内容,核心在于“均贫富”。孟子认为“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意思就是必须让百姓拥有固定的收入才能使社会变得稳定和谐。在财富分配方面,儒家强调“均”。孔子说:“有国有家者,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儒家反对“富者地连吁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两极分化现象,认为这是社会动荡的根源;社会公平正义的主要表现是社会“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即生产活动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社会生活要老有所终、皆有所养。这是一幅人无后顾之忧、安居乐业的和谐社会生活图景。

儒家提出了一系列旨在实现人与社会和谐的社会伦理思想,把构建和睦和谐的人与社会关系、公平正义的社会政治环境,作为衡量社会发展的重要方面,作为社会协调的价值尺度。这些思想,对构建和谐社会无疑有着重要的借鉴意义。当然,在借鉴的同时,仍然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儒家伦理思想的历史局限性,其思想在很大程度上带有封建性的因素,比如强调统治者对人民大众施行“仁政”,这仍然是站在维护封建统治的立场上的。现代民主社会在吸收儒家这方面的思想时,应当进行现代转换,使其融入符合时展要求的现代价值观。比如公民权利义务观、政府的服务意识。因为在现代社会,政府、官员与公民不是臣与民、官与民的关系,而是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政府要为公民利益服务,而公民也应该为社会尽责。

三、人与自然的和谐

儒家认为人生活在天、地之间,因而天、地、人之间就存在着相生相克的关系,并由此提出了以“天人合一”为核心思想的和谐生态伦理思想。

首先,儒家关于天、地、人之间辩证关系的观点反映了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对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朴素认识。例如,儒家关于“天地生万物”及“仁民爱物”、“物我相亲”的观点就反映了人与自然之间的辩证关系。儒家在强调自然对人类影响的同时,提出了人也可以利用自然、影响自然。孟子就认为:“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数署不入口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谷与鱼鳖不可胜食,材木不可胜用,是使民养生丧死无憾也。养生丧死无憾,王道之始也。意思是,人只要充分地利用自然条件,做到与自然和谐相处,人类才能得以生存和发展。可见,人与自然的和谐是社会和谐必不可少的环节,也是通往和谐社会的重要途径。

其次,在儒家的伦理思想中,“天人合一”是其重要的一个命题。儒家早期的思想家虽没有明确提出“天人合一”的概念,但不能说他们没有这种思想。张岱年先生就认为:“孟子没有直接提出‘天人合一’观念,但他的‘性夭同一’的观点是宋明理学中‘天人合一’思想的主要渊源。”董仲舒认为:“以类合之,天人一也”、“天人之际,合而为一”.并提出“天人感应”的理论。张载则明确提出:“儒者则因明致诚,因诚致明,故天人合一。”朱熹也认为:“天即人,人即天。人之始生得于天地,即生此人,则又在天矣。”王阳明说:“盖天地万物与人原是一体。”虽然“天人合一”的思想在内涵和旨意上远远超过人与自然的关系范畴而指向人与世界关系的精神层面,但它本身所蕴涵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追求却是不言而喻的。可以说,“天人合一”、与自然和谐的精神构成了儒家生态伦理思想的哲学基础。

在人类认识的发展史上,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经历了绝对人类中心论、相对人类中心论等人类中心主义思想到动物解放一权利论、生物中心论、生态中心论等非人类中心主义思想的不断转换。虽然这其中也出现了对人与自然、人与世界统一关系的论证和认识,但却都不可避免地带有人类中心主义或非人类中心主义的某种倾向,总是逃脱不了人与自然、人与世界关系的对立认识。在近代化和现代化的发展进程中,受其影响,人类中心主义和非人类中心主义思想都影响着人们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

构建和谐社会,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是其不可或缺的重要内涵。儒家人文精神中“天时、地利、人和”、“天人合一”以及民胞物与、尽物之性的生态伦理观念里所闪现出的哲理与智慧为我们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提供了廓清思维的烛照之光。它不仅有助于消解西方人类中心主义和非人类中心主义中的二元对立思想,而且还为我们实现人与自然、人与世界的和谐统一提供了一种思维方式、一种实践方法。儒家关于人与自然和谐的伦理思想给予我们的启示是: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类生存与发展最基本的关系。一方面,人是具有主体精神的,可以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去认识、利用和改造自然;另一方面,在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同时,不能违背自然固有的发展规律,应该注意保护和尊重自然,最终就可以做到“天人合德”、人与自然和谐共处了。在构建和谐社会的进程中,必须摒弃那种将人与自然绝然对立起来的思维模式,坚持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辩证思维,把实现可持续发展作为推动社会发展的根本途径。

四、人自身的和谐

注重修身在中国的传统伦理思想中居于重要的地位。儒家伦理思想非常重视人的身心和谐与个体的人格完善,并把它作为实现社会、人、自然三者和谐统一的基本途径,它也是儒家“和谐”伦理价值观的基础。“如何培养‘仁且智’的理想人格,是孔子伦理思想所要解决的又一个重要问题。对此,孔子根据自己长期的教学实践总结出一套道德修养即所谓‘修己’的理论与方法”。儒家一直强调要通过正心、诚意、修身来规范自己的行为,从而达到身心和谐。孔子认为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精神生活,特别是在于人有道德。孔子以“仁爱”为中心,推演出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把培养具有高尚道德、完善人格的人作为根本,认为这是社会稳定和谐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