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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哲学的作用十篇

发布时间:2024-04-29 12:23:19

政治哲学的作用篇1

意识具有能动性,对物质具有能动的反作用。作为一名高中思想政治教育专业教师,我觉得我能够教给学生的不应当仅仅是高中思想政治的相关知识,更重要的是要培养学生应有的意识,教会学生如何做人。作为老师,特别是班主任,经常会听到家长唠叨:“我家的孩子为什么精神那么差?为什么经常在课堂上睡觉?为什么在家不爱学习?为什么成绩总是那么差?”真是“十万个为什么”。由此,我们可以看到家长的心急,也看到了家长的担忧,但是面对家长的这一系列问题,我们却不好回答。事实上,家长并没有看清事情的本质,那就是学生的“心”,如果学生“人在教室心在外”,又怎么会有心思学?如何能够学好?一、高中学生的特点现在的高中学生呈现出一些和以往学生或者其他阶段学生不一样的特点。(一)梦想很多,却很茫然现在的高中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希望,同时有着很多梦想,如想成为专家、科学家、富翁、文学家等,他们憧憬着未来,只是他们的梦想太多,以至于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实现什么样的梦想,更不知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整天生活在过多的“梦想”之中,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梦醒之时,为时晚矣!(二)有心学习,无力自控在认真学习的同学自不用说,有不少同学还是想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而不爱学习的同学则不然,他们也曾认真思考过自己的人生,规划过自己的人生,只是在理想与实现面前,他们感慨“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屈服于自己的性格、任性、贪玩,不愿意去努力,不想控制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他们的梦想只不过是天上的流星,即看起来很美,却不实际。(三)心理脆弱,一击就碎我也认真总结过学生不爱学习的原因,其中有两个方面影响较大。一是家庭条件较好、衣食无忧,导致主观上失去了奋斗的动力;二是家庭发生重大变故,如父母离异,或父母一方身亡,或父母不在身边等,这些因素导致他们无心学习,并且在学习的过程中一遇到挫折,容易自暴自弃,很容易使自己陷入家庭问题的漩涡,进而埋怨自己的命运,感叹上天的不公平,仇视他人和社会,更不用说好好学习了。(四)我自酣睡,不扰他人现在的高中生和初中学生有着较大的差别,不爱学习的初中学生,除了自己不学之外,还喜欢影响他人、影响课堂纪律。而高中生有所不同,他们喜欢自我“享受”,不爱学习,但不影响他人,要么睡觉,要么自己玩自己的。二、出现上述特点的原因从上面几点可以看出,现在的高中学生与以往或者是其他阶段的学生有着较大的差别。究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社会原因当今社会,物质生活条件较为丰富,精神文化生活色彩斑斓、多姿多彩,且良莠不齐,这对于未成年的高中学生来说诱惑确实很大,导致他们沉迷于这些环境之中,进而影响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因而无心学习。另外,当今社会,就业形势严峻,就业压力大,使学生对自己的未来更加迷茫,不知如何是好,导致他们失去了前进的方向,进而贪图享乐、不思进取。(二)家庭原因家庭的原因对学生的影响较大,如家庭离异、父母身亡、父母不在身边等情况确实不少,这对未成年的高中学生更是影响巨大,这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他们对社会、家庭和他人的看法,甚至是扭曲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三)个人原因(1)受自己的先天条件影响,如先天缺陷、先天疾病、身世等影响,进而影响自己的主观情绪。(2)主观意志薄弱,不求上进,不思进取,没有一种积极的心态面对自己的人生,自暴自弃,或者将自己封闭起来,活在自己的孤单世界里。(3)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失去了努力奋斗的动力。(4)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不少高中学生对自己的实际情况毫不知情,面对生活就是眼高手低,即低的看不上,高的够不着,因而只能生活在矛盾之中。三、解决措施综上所述,学生不爱学习的现象有着与众不同的特点和深层次的原因,那么如何解决这一问题呢?其实,归纳总结之后不难发现,虽然学生不爱学习的现象是有原因的,但是其本质在于“心”,对待此类学生应当“攻心为上”。心还在,梦就在。在教学过程中,我们会发现,高中政治课特别是教材中的哲学思想对学生的意识培养有着重要的作用。我觉得,在“攻心”的过程中,应当培养学生树立以下几种“意识”。(1)物质决定意识,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树立“现实”意识,活在“现实”当中。要让学生全面了解自己,立足于实际(家庭、自身、社会),扬长避短,有目的、有计划地学习;避免活在幻想之中,否则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因为在人生的旅途中,有些事情我们是无法改变的,过去的事情我们可以借鉴,但不能一直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在现代社会,夫妻之间因感情不和而离异的情况较为普遍,但是在未成年的学生看来却接受不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我们可以告诉学生,这是正常现象,我们是不能左右和改变的,我们应当更多地立足于现实、活在当下,不要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我们不能改变的事情上,不值得。我们能改变的是自己的未来。(2)实践是认识的基础,树立“实践”意识,“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得亲口尝一尝”,多实践,把理想变成现实。认识到只有实践才能把自己心中的梦想变成现实(3)一分为二地看问题,树立“规则”意识,不能随心所欲。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校有校规。做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规则,必须树立规则意识,心中有规则,行动守规则,不能为所欲为,只顾自己,不顾他人。在做事情的时候,想一想这样做是否违背了规则。(4)用联系的观点看问题。树立“责任”意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在成长的过程中,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要犯一些错误,这是很正常的,但是要能够自觉地承担相应的责任,尽可能少犯一些低级错误,以免给自己和他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当做出了某种选择之后,就要能够承担选择所带来的一切后果,而不是逃避责任,如不学习、违法、违纪等。使学生能够规范自己的行为,为自己的行为负责。(5)用发展的观点看问题,树立“竞争”意识,明白“明天会更好”。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只有走在别人前面,才能更快到达终点”。成功离不开竞争,只有树立竞争意识,比他人付出更多的艰辛和努力,才可能取得成功。我们的人生也是一样,只有更多地付出,才能得到更多的收获。四、结语其实,要想改变学生,主要从两个方面入手:一是怎么想,二是怎么做。特别是“怎么想”,这个问题处理好了,学生会自觉地主动地去学习。因此,要想改变学生不想学习的习惯,应当从“心”开始,因为思想引导行动,只有当“心”真正体会到学习的必要性和乐趣,学生才会去自觉地学、努力地学,而不需要老师去督促。同时,当学生有了奋斗的目标和计划之后,他就有了学习的动力和方向,才会认真地学、努力地学;而当他们有了学习的习惯之后,习惯就成了自然,学习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情。因此,要改变学生,还是应当充分发挥意识的能动作用,“攻心为上”。既要“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又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教师能够教给学生的,不仅仅是知识,更应当多传授给他们生活的“技能”,培养他们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引导他们走向成功,这是我们能做的,更是应当做的。

政治哲学的作用篇2

思想政治哲学是运用哲学解决具体问题的典范,政治哲学的兴起不仅体现了社会意识对社会现实的反映,也体现了政治哲学发展的内在思想逻辑。自群体活动产生以来,人们对于相互之间关系的处理认知就不断地发生变化,逐渐加深,在阶级社会之中所论及的政治哲学都是为了获取更多的社会资源或者在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中获取支配地位,本身而论,其是属于一种“小我”思想,带有一定的自私性。长期以来,世界大半历史都处于这种“小我”的政治哲学探讨过程之中,古代政治家、思想家、哲学家们在言及政治哲学时,都必定站在自我阶级的立场上进行思考,其主要目的是为了建立并完善统治阶级的政权,同时使之正常运转、长期存在。这种群体性的支配思想在理论上逐渐深化,并形成了一定的规范,即为政治哲学,它属于社会理论,社会理论必须经过社会坚实的实践基础才能成为一种主流的社会价值观,而这也是社会物质对于社会意识的决定作用的具体表现。

无论是在西方还是东方的历史长河之中,思想政治哲学都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进步,在古代希腊社会中,形而上学是社会政治哲学的基础,大多数哲学家都使用“理念论”来演绎“理想国”,以单纯的理想来描绘超越自我阶级的政治理想,如柏拉图。而在欧洲中世纪,宗教神学则逐渐成为了社会政治哲学的基础,它属于唯心论的范畴,其所描绘的世界是根本不存在的,虚幻的,其政治思想完全属于思想意识作用于思想意识的范围,对社会的发展以及政治理想的实现具有较大的阻碍作用。宗教神学思想曾在欧洲较长历史阶段中主导着欧洲各国的政治变迁,“君权神授”思想长期占据政治哲学的主要地位,例如,奥古斯丁皇帝利用“上帝之城”来指导世俗政治。

当然,在中国也同样存在片面的、唯心的政治哲学思想,我国古代的政治哲学始终信奉“儒、佛、道”三派思想,其中尤以儒家思想影响最为深刻,在政治思想上强调君权神授,在社会统治上以“仁、义、礼、信、智”等作为道德规范基础。政治哲学所包含的范畴也较西方更深、更远、更广,古代政治哲学几乎都为统治阶级服务,为了维持统治秩序而不断发展与完善。而到了近代以来,存在于理论上、思想中的形而上学的政治哲学也逐渐被“社会认识论”所取代而成为社会政治哲学的基础,在政治哲学讨论焦点中,已不再以强权统治作为政治的基本观点,取而代之的则是人类的理性。认识论是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及社会意识的逐渐累积,人们的社会意识自觉性越来越强烈,对于形而上学、唯心等政治哲学的认知程度逐渐加深,“唯理主义”以及“经验主义”就成为了社会意识发展的主要表现,这时的政治哲学开始从理性、全局的角度上追求社会的平等、公平和正义,在人类社会中表现为追求独立自主与民族自由。现代政治哲学则完全不同于传统的政治哲学思想,它从理论地位上来说就有一定的独立性,现代政治哲学不依赖于形而上学以及认识论的基础,同时也不依赖于社会道德哲学的支持,它完全按照科学主义来理解、认识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政治哲学家在处理政治关系、设定政治理想时也不再局限于道德哲学的思维框架和眼光,它是一种独立的哲学思想,具体表现在人类社会中便是为了解决社会发展的主要矛盾而进行政治思考与研究,是以公共理性为基础的自我反思。

2我国思想政治哲学的兴起

思想政治哲学从人类群体意识产生时便已形成,在我国几千年的历史长廊之中,思想政治哲学也大致历经了三个阶段,即古代、近代和现代三个阶段。古代思想政治哲学几乎都以维护少数人的统治为主要目的,其哲学思想以及社会实践手段都是为了建立和完善集中权力的统治制度,它所针对的社会主要矛盾也主要是地主与农民之间的矛盾;而近代以来,我国社会遭遇巨大变迁,传统的政治制度逐步瓦解,一系列的社会现实也导致新的社会政治思想的产生,尤其是资本主义与马克思主义思想,它在前人经验的基础上不断地积累和深化,以认识论为基础开始追求人的理性和社会的理性;在我国现代的思想政治哲学上来看,科学的唯物主义已成为政治思想的主流,这也得益于社会科学的不断发展与进步,人们对于社会规律的认知程度越来越高,在政治哲学中已将社会经济发展与人们的需求之间的矛盾上升为当前社会的主要矛盾。这三个阶段的政治哲学思想在兴起与发展的过程中都具有较大的差异,但唯一相同的便是都属于社会意识反映社会物质现实的范畴。

2.1我国古代思想政治哲学

由于人文环境和文明形态的差异,我国传统的政治哲学与西方的政治哲学存在较大的差异,它不仅兴起时间早,并且其关注的社会意识重点也有所不同。我国自西周时期开始便产生了调整社会关系的思想政治哲学,并对后世产生了长期且深刻的影响,中国古代的政治哲学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对道德、对人生、对宗教、对现实的关注,在处理社会关系中表现为追求国家的长治久安。可以说,中国古代一切的哲学与思想都是为政治服务的。中国古代朝代更替频繁,社会政权变迁剧烈,社会长期处于战争、混乱以及动荡不安的局面,社会思想家、政治家最为关心、最为迫切的任务便是如何构建一个统一而有序的国家的问题。因而,从政治哲学形成的起初,人们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维护社会稳定以及政治稳定,其他一切问题都是在此基础上形成的,社会不同学派的政治哲学家、思想家围绕着这个中心而不断地创造和修正自己的理论,从而构成了中国古代政治哲学的基本内容。

在中国古代思想政治哲学中,德治、法治以及民本等思想观念都是政治哲学的基本观点。“德治”是古代政治哲学家们所一致推崇的重要政治思想,“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大学》),以德治国不仅是对统治阶级自身施政方式的阐述,也是对社会和谐关系的期盼,这种德治需要统治者以自身的道德素质来感化社会大众,反之,社会被统治者才会推崇、拥护施政者。“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论语•为政》)。而“法治”思想则是始终便随着政治统治而执行的,在中国古代社会中,法治虽然并未占据社会的主流政治思想,但是,其在政治哲学领域却具有长期且深刻的影响。无论是社会法律还是政权组织形式,都必须按照一定的规范来制定,在战国时期,以韩非子为代表的法家思想对后世影响十分深远,但是受阶级的局限性,我国古代的法治却也只能作为统治阶级服务的工具,而难以达到“公平”、“公正”。除此之外,在古代政治哲学中,“民本”思想也是一种重要的思想观念。“以民为本”要求统治者在施政过程中要尽量将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是德治理念的具象化。这些政治哲学思想始终贯穿着我国古代各个朝代的政治施政之中,它们的兴起并不是偶然的,在长期的封建社会之中,农业始终占据社会政治与经济的主要地位,而农本思想的特点也直接决定了农民与地主之间的矛盾,为缓和社会阶级矛盾,统治者必定以缓和的政治思想来作为执政的基础,这也是我国两千余年封建政治制度得以延续的主要原因。

2.2我国近代思想政治哲学

二十世纪以来,随着罗尔斯《正义论》的发表,西方社会掀起了政治哲学的研究热潮,而受此影响,我国学者也开始注重对近代的思想政治哲学的研究,并将其当作一门显学进行论证。在近代思想政治哲学兴起的时代,世界正经历一系列的残酷演变,人类从农业社会开始向工业化社会转变,而伴随着工业化的到来,资本主义开始迅猛发展,自由、民主、解放思想也开始大范围传播。社会思想是社会现实的真实反映,而思想的提出也是为了解决现实问题的。在近代,我国社会遭遇了巨大的危机,同样也伴随着巨大的机遇,抓住机遇则能迅速摆脱危机成为时代的新兴强国。然而,封建政府仍然沿用传统的政治治国套路,致使国家败亡,饱经,而这一时期政治哲学也开始发生明显的转变,由社会稳定逐步向独立、自主转向。这时期,政治救亡以及民主独立自由已成为政治哲学思想的主流,其中有三大最为著名的政治哲学思想:其一为资产阶级改良思想;其二为资产阶级建国思想;其三为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思想。围绕着这三种政治哲学思想,我国近代社会也不断经历着剧烈的政治变化,最终历史证明,马克思主义才能适应中国的社会现实,才能让中国摆脱殖民、亡国的危机。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思想是以科学唯物论为基础的,它以社会规律为主要研究对象,将人类的历史划分为几个独立且承前启后的历史阶段,而科学社会主义则是近代政治哲学的主要观点,它注重社会实践,希冀建立一个由最广大阶级所统治的社会,最终逐步消除阶级矛盾,实现共同富裕。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所要解决的政治问题包括政权组织形式问题、社会主要矛盾等问题,它的兴起是中国近代最伟大的政治奇迹,也是中国社会历史的转折。

2.3我国现代思想政治哲学

从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观看来,立足时代和现实才是解决社会政治问题的正确途径,现代社会对于政治哲学的认知早已摆脱了传统的认知论和唯心论,同样也继承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它所考虑的便是对当今社会的政治生活以及政治事物进行思想哲学层面上的反思。在当前时代中,我国在社会主义建设过程中正面临一系列的全球化问题,经济的发展与人们不断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已成为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而在解决这个矛盾中又产生了新的矛盾,许多重大社会问题越发突出,如环境污染、能源危机、政治腐败、社会贫富差距持续扩大等,在这种背景之下,我国政治哲学界也纷纷转向对现代政治以及社会现实问题的研究与反思,从而导致我国现代思想政治哲学的兴起。当代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的敏感时期,各种社会矛盾相互交织,致使社会政治局面更加复杂多变,国家经济建设处在时代的关键节点,改革开放政策、经济体制改革以及政府职能转变等必须依靠政府来主导执行,简而言之,当代中国出现的主要问题几乎都与政治领域息息相关,而政治领域的问题,又大多涉及权力分配以及政府职能转变等问题。因此,平衡中国的权力结构已成为当代中国政治哲学所要研究的主要观点。

政治哲学的作用篇3

关键词:政治现象;政治学;政治哲学

中图分类号:D0 文献标识码:a

1、政治与政治学的产生

“政治”这种现象很早就产生了,在奴隶制社会就有过相关描述。《尚书》里说“道洽政治,泽润生民”,《周礼》则有“掌其政治其令”,《管子》中有“政治不侮”一说等等,当然,中国古代语境中的“政治”与现在所使用的“政治”在含义上显然不尽相同。在儒家学派的著作中,政治和道德始终是结合在一起论述的,它们在价值追求和功能上相差无几。西方学界一般认为,“政治”是从希腊字polis(城邦)和politieia(国家)逐渐演变而来。英语里将这个词的转而翻译为polities,因此,在词源上讲,“政治”讲的是城邦中对于公共事务管理或统治的意思。柏拉图在其经典著作《理想国》中,将“城邦的正义”、“国家的善”作为主题,通过苏格拉底的辩论,阐明了理想的城邦应该是一个善的城邦,它应该拥有智慧、勇敢、节制和正义的美德。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认为“人类在本性上,也正是一个政治动物”,而城邦就是为某种善业的社会团体。不难看出,在古希腊的文献中,“政治”这个概念的主要含义就是最高的善,就是实现正义。因此,无论是古代中国还是古希腊,政治和道德、伦理等范畴都在同一个意义上被思想家们所使用的,它们的主要研究对象都是知识、美德、正义等善的理念,政治学、哲学、伦理学没有被区分开来。

从政治思想的发展史来看,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从概念上最早对政治学概念进行界定,他在书中认为“研究最高善的科学就是政治学”。尽管他的政治观还带有浓厚的哲学色彩,但亚里士多德当之无愧为开创政治学的“鼻祖”。而真正使政治学从与哲学、伦理学的交织中独立出来成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当属文艺复兴时期的马基雅维利,他的《君主论》开辟了政治学发展的全新时代。与古代学者不同的是,他不再从哲学上去揭示政治的本质,而是把政治作为人类社会中的独立现象加以界定说明其内涵、特征、意义,在他看来,对权力和权术的支配是政治的本质。因此,马克思认为马基雅维利从“近代的其他许多思想家谈起,权力都是作为法的基础的,由此,政治的理论观念摆脱了道德,所剩下的是独立地研究政治的主张,其他没有别的了”。

2、政治哲学何以可能

正如政治哲学在形式上囊括了政治、哲学两门大学科一样,厘清政治学与哲学的关系,是我们理解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哲学能够为政治共同体提供政治价值(善、正义、德行),使当权者依据政治价值制定出良好的法律,维持社会秩序,让人民过上稳定的、秩序井然的生活。同时,哲学也是需要政治学的。哲学不仅探究政治事物的一般性和普遍性知识,而且需要政治学为哲学活动的合法性进行辩护,需要在政治上为把哲学理念转化为现实提供条件。

以希腊半岛和地中海东岸为核心的“希腊世界”长期沉浸于神秘自然界,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出现以及自然法传统奠定下来之后,哲学思想开始萌芽并逐步发展。最初。研究对象多是自然世界的事物,后来便应用到这种方法来研究人类的思想精神。一般的哲学家到了此时,开始集中讨论人生意义,分析人与人,人和宇宙的关系;推而广之,伦理的观念被运用到希腊的社会政治情形上去,于是,最初的伦理国家观、是非善恶标准等问题就成了希腊哲学家们终身辩论的事业,这是政治哲学得以存在的逻辑起点。

一种学说,只要能够代表一种时代的思潮,就不是凭空杜撰;研究必然存在一个对象,背后必然存在一种研究背景,由此,构建起一种学说成为可能。政治哲学的产生亦是如此。环境变迁,固有的风俗习惯、祖先留下的老旧经验,已经发现了不足以适应当时需要的一些弱点,因此产生研究的需要:它的缺点在哪里?什么方法才是最好的?有什么方法可以代替吗?当这一类批评形成趋势出现时,政治哲学便应运而生了。它的对象和背景,便是当时政治社会的情形,和时势思潮的状况。因为政治情形的扰乱是发生政治哲学的原因,故政治哲学的发生,不但是在有了政治制度之后,且是在政治制度成为困难问题之后。

而政治哲学最早在希腊得以萌芽、甚至一度繁荣,主要得益于希腊政治变迁、思想动荡以及专门能够从事思辨工作的公民团体的分化。具体说来,有三层原因:第一,政体变换。亚里士多德为写作《政治学》考察了希腊数百个城邦仍然难以穷尽,足见希腊地区城邦数量之多。在这么多的城邦中间,君主、贵族、专制、平民四种政体的频繁交替并不鲜见,正如威洛比所说,政治的成功带来了政治的危险;平民的政治进步,带来了行政方法的退步,外交知识的匮乏;哲学思想的发展,带来了社会的伦理的无政府理想。不同的制度,不同的愿景,与遗传的风俗制度、道德伦理混合在一起不断冲突、交织,你争我辩、你是我非,客观上为政治哲学提供了研究材料。第二,民治盛行。平民议会、人民法庭等等机构的设立,使希腊出现一种有趣的现象,那就是:要想以自己的能力夺取权势,就必须擅长政治议论。这种自由辩论的市场,造就了哲学家高水平的辩论技能。第三,希波战争。这场战争给希腊思想自由带来了极大冲击,进一步启发了民族的自觉,“大家都觉悟救出希腊危险的‘是人类不是上帝’”,从此,人本主义逐渐冲破了宗教的篱笆,政治哲学的核心、主题得到进一步确立。

由上可见,从产生根源上来讲,无论是哲学、政治学还是政治哲学,都是古希腊哲学家们基于希腊政治社会现实的一种理论反应,从主体上来讲,哲学家们既表达了哲学上的价值追寻,又展现了政治学上的制度追求,价值分析、道德分析、事实分析同时交集于他们的思想之中。对规范性与事实性、理想性与现实性相统一的追求,形成了政治哲学的特殊语境。因此,只有将政治哲学放到哲学、政治学共同的视野中,才能进行准确定位。政治哲学既是政治学,更是哲学,从政治学、哲学两个维度共同对人类世界进行现实关怀,最终造就了政治哲学。

3、差别之辨析

作为两门独立的学科,政治学和政治哲学都有各自的话语体系与理论规范。下面从五方面具体阐述。

政治哲学的作用篇4

文献标识码:B文章编号:1008-925X(2012)07-0034-01

作者简介:都书振(1986-),男,汉族,黑龙江宝清人,昆明理工大学社会科学学院,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

摘要: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既秉承西方政治哲学的传统,又超越和克服了传统政治哲学的缺陷。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准确地把握了现代性的病因,指出理性形而上学与资本是导致现代性危机的缘由,从而开启了走出西方现代性危机即政治哲学危机之路。

关键词:政治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科学发展观

引言: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要从当代人类存在困境出发,以哲学地思维来思考如何化解现实的政治风险和矛盾,促进人类朝向自身的解放迈进。而作为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它应该从中国社会主义历史发展和具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实事业出发,对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和社会公正问题进行切实的、深入的哲学反思,从而在理论上对中国现实问题作出回应,以形成当代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

1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

所谓政治哲学,就是要立足于哲学的视角来穿透和超越现实政治经验,通过理论思维来把握政治的实质和价值,关切政治行为、政治实践和政治理论的系统理论学说。在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上,从政治与哲学的内在关系入手,寻找走出政治哲学困境的途径。由于政治存在是有限度的,无法论证自身存在是否具有合理性和正当性,这就需要哲学来加以论证。而哲学是从人类追求的伦理目的和政治内在终极价值来思考政治的,它可以弥补政治的缺陷,能够将政治哲学中所讲的美好生活变为可能。因此,作为一种政治哲学应该是规范性与现实性的统一,只有这样的政治哲学才可以克服当前的政治危机。

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对象是整个世界。马克思主义哲学在认识论上所表现的辩证唯物主义是以唯物史观的基础和前提。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旨在探究人类社会的政治生活,它站在哲学的高度思考政治社会生活的变化及其发展规律,为人们从事社会政治活动提供政治理念,引导和规范人们的政治行为,以此实现政治价值。

2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特点

通过研读马克思的经典著作可以发现,马克思辩证地处理了政治和哲学的关系问题,既清楚地阐明政治斗争的使命和终极目的,又哲学地为政治斗争指明方向,即人类彻底解放和人的自由全面的发展。它既指明哲学实现的物质力量,即无产阶级,又为无产阶级革命提供了精神武器,即哲学。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站在人类解放的高度,把规范性与事实性、理想性与现实性有机统一起来,是探究人类最终解放和自由全面发展终极目的的学说。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解释性在于,它把视点放在政治现实的根本性质上,如阐明人类社会发展基本规律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人类社会发展的动力是阶级斗争;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等等。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使得人们看清楚政治行动的思想,为阶级斗争的实现而哲学地提供政治理念。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革命性特征表现为,它承担着指导民族国家争取政治解放的斗争进而达到全人类解放的职能。政治解放是中介,人类解放是目的,政治解放为人类解放提供政治、经济和文化前提,政治解放是走向人类解放的基础,人类解放是政治解放所要达到的终极目的。

3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与西方政治哲学之间的争论点

马克思主义自诞生之日起就与西方资本主义相对立,自然也包括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与西方政治哲学相对立。在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与当前西方政治哲学的激烈争论中,有以下两个焦点:

首先,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要明确自己的政治立场,不能在与西方政治学对话中丧失自己的特质和独立性。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应该积极、主动地与西方政治哲学展开对话,同时表明自己是关注人民大众生存状况的,从哲学的高度思考何种社会形态是最适宜人生存的,为人们打碎旧的枷锁而获得解放的政治行为作有力的哲学论证的。

其次,马克主义政治哲学与西方政治哲学一样面临着国际实际不断变化的挑战,但是这对于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发展既是一次挑战,同样也是一次机遇。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应通过与西方政治哲学的对话,把西方政治哲学作为参照系,并以此作为对自身的进行反省,这对推进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从西方政治哲学中提取和借鉴可以利用的理论资源具有重要意义。

4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的当代意义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准确地把握了现代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病因,指出理性地形而上学与资本是导致现代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危机的缘由,从而开启了颠覆形而上学、消灭资本、走出西方现代性危机即西方政治哲学危机之路。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既秉承西方政治哲学的传统,又超越和克服了传统政治哲学的缺陷。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既不是对本体论的探究,也不是对认识论的研究;既不是要着力阐释辩证唯物主义,也不是要发展实践唯物主义;而是关切人的美好生活何以可能实现,进而阐释人的解放和人的自由联合体问题,这就构成了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成为可能的逻辑前提。

5结语

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要从当代人类存在困境和未来命运出发,哲学地思考如何化解现实的政治风险和矛盾,从而促进人类朝着自身的解放迈进。而作为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它应该从中国社会主义历史发展和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出发,对中国政治体制改革和社会公正问题进行切实的、深入的哲学反思,从理论上对中国现实问题作出回应,以形成当代中国化的马克思主义政治哲学。

参考文献

[1]孙书行,张仲华主编:和谐与发展[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1).

[2]李秀林等主编: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原理(第五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5).

[3]曹德本主编:中国政治思想史[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1).

政治哲学的作用篇5

一、方法的孱弱

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自上个世纪以来,一直是中国传统文化研究的一个重要构成面。但是,从梁启超出版具有奠基性意义的《先秦政治思想史》到萧公权发表《中国政治思想史》,关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思想内容,就一直被糅合进一般意义上的中国传统政治思想中加以处理。到1949年前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这一提法的正当性还不为学界所承认。后来的泛政治化思维,就更是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纳入封建主义的范畴了事,将之进行简单的否定,缺乏起码的理论分析逻辑和历史清理的严谨理性。

近20年,三重机缘推动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其一,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后期的中国传统文化研究热潮中,中国传统政治思想顺带地成为这一研究热潮中的构成部分。在中国传统政治思想、中国传统政治制度、中国传统社会政治生活的相关反思中,中国传统政治体系再一次成为"现代"政治体系的对照物,相应成为被批判和抛弃的对象。"走出中世纪"的呼号大体上可以证明这一点。但是,中国传统政治诸方面的历史积淀之重新引起人们的关注,为后来理性的思考提供了条件。其二,在同一时期流行的现代新儒家思潮及其研究活动,为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理性分析奠立了基础。相对于以往的中国传统文化研究而言,对于新儒家思潮的关注,驱使人们重新检讨过去那种面对传统文化仅只是批判的不确当姿态。并在此基础上带着"同情"与"敬意"进行传统文化的研究和现代解释。无疑,这推动人们去慎重检讨传统政治文化遗产及其现代价值问题。其三,中国的改革开放进程在上个世纪90年后期已经走到了政治体制改革的当口。这驱动了政治理论的研究活动。也使得政治理论走到了理论活动的前沿舞台。其间,先起的西方现代政治哲学著作的出版热,以及后起的西方古典政治哲学著作出版热,[2]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提供了理论资源。现实的推动与理论的筹备,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发生了积极的作用。

但是,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并不因为这些机缘本身就具备了自己研究的正当性保证。方法上的缺乏自觉,仍然是制约这类研究水平提升的最重要因素。研究者要么还是沿循梁启超以来的那种描述思路,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拉开为一条历史演进的线索。要不就是沿循萧公权的那种在中西简单的比较中刻画中国传统政治思想风貌的方法道路,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与中国传统政治思想混合起来处理。究竟什么是"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者还缺乏对于研究对象对应于"中国"的"空间"、对应于"传统"的"时间"、对应于"政治哲学"的"事件"的三维方法审度。以这种研究的"空间"感而言,人们在目前的大多数研究成果中,很难认定自己把握住了"中国"的政治哲学。因为多数研究是在自觉或不自觉的西方框架中勾画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同时,以这种研究的"时间"感来讲,人们也难以通过研究者提供的成果认知"传统"中国政治哲学的面貌。因为现代化的解读已经将传统几乎遮蔽了。最为值得注意的是,"政治哲学"的学科界限,在这类研究中往往不具有学科的严格性。它与政治思想、政治学说、政治观念,乃至于政治制度设计、常识层次的政治生活规则等等的边际界限都比较含混。政治哲学与政治社会学、政治法学、政治制度研究、政治心理学、政治文化或政治人类学等等现代学科的边际界限,也没有有效划定。方法的孱弱是显而易见的。

二、四种取向

当然,不可否认,其中的一些研究成果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具有的启发性。在笔者的可及视野中,近期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成果,在方法上具有启发的著作,就有不少。根据这些研究成果的分析,目前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的方法取向,大致可以区分为四类,而这四类研究方法又引申出四种研究导向。

其一,知识构成的描述,与这种研究方法相伴随的研究导向是政治思想史基本问题的概括。就这种研究的地位而言,可以说它目前居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的主流。近期的代表作可以是周桂钿主编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3]该书的具体内容基本上是对于传统中国思想的社会政治内容的归纳。论述的大致结构是--以天命论作为中国传统政治的精神支柱,以经学作为中国传统政治的指导思想,以大一统论刻画中国传统政治的格局,以纲常论凸显中国传统政治的纽带,将民本论视为中国传统政治的基石,以德治论概括中国传统政治的特色,以常变论为中国传统政治改革的理论依据。这些内容,可以说都是以前中国思想史研究中反复论述过的问题。出于作者用心的是这样的编排方式所具有的理论意图。绪论是陈述作者研究方法的篇章。作者从"哲学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出发进行讨论。以回答"中国有没有哲学"、"中国有什么样的哲学"这两个问题作为论述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切入点。进而以"儒学是中国传统哲学的主干"为思想史内容结构的基本断定,引发出对于本书具有设论般意义的论断--"政治哲学是儒学的中心"。为了证得这一设论,作者一方面断定以往那种认为儒学是伦理学的意见之不能成立,另一方面指出从原儒、到宋儒、再到新儒,都是政治哲学。回答何以中国传统哲学是政治哲学时,作者认为,那是因为中国古代的哲学家都以救世济民为目的,为政治服务的理论意图决定了这类理论活动的性质。而且,它恰好可以显现出与西方思辨哲学相区别的中国传统哲学的特质。以政治哲学为特色的中国传统哲学的中心,就是具有相当的现代价值的"民本论"。全书围绕这些设论,将古代中国政治思想家与政治家关乎政治问题的论述集纳起来,并将这些论述统称为"中国传统政治哲学"。

作者选择的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论述方法,具有它自己的优势:一是这样有利于读者了解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究竟涉及到一些什么问题,大致可以对之有一个简明扼要的把握。二是研究者可以从容地勾画出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基本轮廓,并以历史的演进作为支持自己论述的有力理由。这对于普及中国传统社会政治思想的常识,是有益的。

但是,这种研究方法支持下的研究成果,具有明显的限制:第一,从研究的出发点讲,一种致力于争辩中国有没有哲学(政治哲学)的方法,是无法保障研究者对于真实思想历史面目的刻画的。因为"你有我也有"在方法上具有一种比附的嫌疑。第二,由于这种方法立意于交代中国传统政治哲学涉及的基本问题,因此陈述问题本身蕴涵的需求超过对于问题之间逻辑关系的清理,它无法帮助人们有机地通观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第三,它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内容的删削,还是单一的儒家中心的。诚然儒家思想是古典中国思想结构的中心,但是,在勾画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时候,如果只是以儒家作为论述的轴心,就难以照顾到其他各家在传统政治哲学建构过程中所发挥的必不可少的作用。第四,这类研究还是以对于西方哲学的割裂和简单归类为方法支持的。事实上,西方哲学具有自己分门别类发展的历史结构。我们绝对没有理由讲,西方哲学只是思辨哲学,那只是西方近代哲学一个组成部分的特点--尤其是站在德国古典哲学的视角看问题的时候。无论是古希腊罗马、还是欧陆英美,西方都有自己深厚的政治哲学传统。

其二,意识形态的勾画,与之相伴随的研究导向是将古典历史与现代变迁中主导的意识形态作为论述政治哲学问题的中心。[4]在这种研究方法的指引下,作者将中国政治哲学的发展史视为意识形态的演变史,勾画出一条从古典的主流意识形态--儒学到现代的意识形态--马克思主义的发展线索。作出这种勾画的政治哲学理论依托主要是认定政治哲学主题是"历史上居于统治地位的国家指导理论",以之为核心,作者将古典思想--不论是天人关系、人性问题,还是政治法律、经济管理和国民义务都归纳到政治哲学的主题之中加以审视。并在历史的推演之中将中国政治哲学发展史划分为三个阶段,即古代儒学、宋明儒学、从儒学向马克思主义转折。这一研究进路的宏观描述是具有某种创新性的。但是,由于研究者只是对于政治哲学的理论边界进行了粗略的划定,因此,具体的论述几乎完全落入既往的思想史写作模式中,而没有将政治哲学与政治思想的边界成功地划分出来,从而缺乏真正的创新性。而且,一部中国政治哲学发展史,能否用意识形态作为轴心来加以勾画,在理论上是值得商榷的,就思想历史的演进本身状况来看也是值得怀疑的。

其三,政治功能的凸显,与这种研究相伴随的研究导向乃是"五四"以来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采取的基本态度--一种不妥协的批判封建主义、王权主义的导向。这一研究的近期重要成果,是刘泽华主编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与社会整合》。[5]刘泽华自80年代以来一直专注于中国政治思想史的研究,学术收获颇丰。他由中国传统政治思想的清理进入到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进路上与其他研究者并没有太大区别。但是,与一般直接从事中国思想史研究的学者进入政治哲学研究时对于政治哲学理论问题掉以轻心不同的是,刘泽华注重政治哲学的理论预设。一方面,他认为从政治诸学科中的地位上讲,政治哲学"具有统领全局的意义";另一方面,从与政治制度安排这类"硬件"相比较的角度讲,政治哲学是作用于人们思想与行为规范的"软件"。再一方面,他将政治哲学研究问题的范围进行了明确的规定,确定政治哲学关注的主要是五个问题:政治思想与观念中最具有普遍性的理论与命题、有关政治"为什么是这样"的理论与命题、政治价值的理论依据、有关政治范式化的理论与观念、政治理论的结构与思维方式问题。而且,他特别指出"不梳理政治哲学就难以把握中国历史的总貌和特点"。基于这些预设,刘泽华着力对于天命信仰与王权认同、天序论与社会秩序及整合、道与社会规范、大一统与政治分合、王权至上观念与权力运动大势、人为贵与王政、崇圣与社会控制、崇公与抑私、改易更化论与改制变法、革命论与王朝更替等问题进行了论述。可以说,就中国传统政治理论的基本问题域而言,刘泽华的研究都已经涉及到了。而且论述的确当性是较高的。但是,因为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进行研究的理论划界的辨析还是较为粗放的,具体论述中间使得阅读者不太容易区分政治理论、政治制度、政治文化与政治哲学的界限。同时,强烈的批判预设,使得研究者的分析中立性保持得不是太好,结论的效度与信度就有所下降。

其四,理论结构的提取,与这种研究相伴随的研究导向是建立"中国的"政治哲学理论体系。近期的代表作可以是刘晓的《现代新儒家政治哲学》。[6]相比于前述研究者来讲,刘晓对于政治哲学的理论边界保有较高的警觉。他划了20多个页码的篇幅讨论了政治哲学的概念、意义与范围问题。而这种讨论比较引人关注的是,作者给予了政治哲学学科的西方论述以学科坐标的地位。这似乎有以西方对于政治哲学的界定来范围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危险。其实,这是我们使用政治哲学这样的概念来整理中国传统政治思想中某些深层次内蕴的一个必然方法"选择":因为从概念到范围的基本规定性来讲,政治哲学都不是我们传统思想中具有形式化建构的东西。在某些方面,相近的思想内容也许具有类同性。然而,一旦我们试图对于这些类同的思想内容进行形式化、即按照现代学术划界的分门别类的研究时,我们就不能不接受"逻各斯"意义系统的形式化分科话语。其实说起来,前述几类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的理论上的限度,就是因为对此的理论警觉不高导致的。

刘晓对此的警觉是值得认同的。他认真清理了现代西方著名的政治思想家们关于政治哲学理论规定性问题的论述。从古典政治哲学的赞赏者(如斯特劳斯)到现代政治哲学的捍卫者(如伯林等)、从行为主义功能主义的政治科学家(如达尔、伊斯顿)到规范取向的政治学家(如萨拜因),刘晓都对其进行了理论关注。从而将政治哲学的学科特征进行了较为可靠的归纳:政治哲学的对象是人类的观念与精神,在事实与价值的二分框架中它关注的主要是价值评价。它具有较高的抽象性、价值性、规范性、凸显的是政治的合法性与正当性。它还具有传统性、意识形态性。它注重政治的目标,在方法上有自己的真理性标准。这些归纳基本上把现代西方政治哲学的学科特性给展现出来了。通过这些理论清理,刘晓将政治哲学规定为探讨政治价值尤其是合法性正当性及理想政治秩序、建构政治价值范畴及其关系的元理论、以及以此为基础的社会政治批判理论。并以之为方法指引,对于现代新儒家关涉政治哲学的心性论、历史叙事、政治论述、国家论道、与现代民主的关系问题、自由与平等、保守主义与民族主义、思想本源进行了分析研究。

刘晓对于新儒家政治哲学的研究,因为是个案研究,还不足以反映他对于整个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意见。而且因为他处理的是中国现代思想史问题,也许给他提供了论述问题的方便。因为现代中国思想学术的学科分化已经能够达到学科独立化的基本状态。但是,他在讨论"中国的"政治哲学问题时表现出的方法自觉,乃是最具有启发意义的。不在现代西方政治哲学理论中吸取足够的理论营养、不在中西方政治思想的深入比较中,要想就中国传统思想本身进行论述就凸显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特质、内涵和问题,是不可能的。

转贴于三、方法进路

无疑,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的先天方法限制,即它是以西方现代的学科划分为学科存在的形式化条件的,制约了研究者在方法上的选择余地。研究者需要对于政治哲学研究方法的进路有一种自觉。本来,研究方法可以是研究者个性化的东西,更可以是"无政府的"。[7]为什么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者对于自己的研究方法进路需要有如此审慎的态度呢?除开前述的学科形式化理由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因为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如果没有自觉的方法论选择的话,研究根本就不可能展开。一方面,这是由于中国古典思想的陈述不是"逻各斯"式的,而是日常思索式的。我们研究中国古典政治哲学,必须首先恰当地处理研究所凭借的原始资料问题。不在自觉的方法指引下,将关乎政治哲学主题的原始资料从古典的非学科化而是混一化表达的各种思想的思想史资料中离析出来,那政治哲学简直就不曾存在过。研究对象没有确立起来,我们研究什么的问题就无法解决。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中国古典思想在近代遭遇到了西方思想,从晚明迄今,中西思想的交流使得"中国的"纯粹性受到了侵蚀,这种侵蚀简单地讲,可以形容为中国的思想内蕴需以西方的表述方式表达。我们如何研究自己民族的思想史,就此必须在小心翼翼的中西对比和特征分辨中进行。否则,我们就无法准确地把握到中国传统思想的脉搏。这一研究处境,逼使我们不得不对方法问题加以重视。再一方面,我们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是为了什么的问题,也需要我们认真对待研究方法问题。中国传统思想、尤其是儒家思想,尽管追求自己学术活动的社会政治效用,但是,他们的成功之处,多半限于个体心性安顿问题。对于社会政治制度的安排,多半出于玄想。这既使得中国传统思想的哲学性质得到了强化,又使得中国传统思想的社会效用没有保证。如果我们仅仅是在还原中国传统思想的基点上研究它的话,那意义就极为有限了。这驱使我们转换中国传统思想主要服务于个体心性需求的定位,将关涉社会政治生活的思想内容纳入到社会政治现实需要的范围之中。进而将其中的政治哲学内容离析出来,使之具有独立的现代学科价值。并在以其理解中国传统的整体历史面目的基础上,使之可以凸显其服务于现代社会政治生活需要的当下价值。

确认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方法的重要性,便需要对这种思路之下的研究方法进路进行勾画。简单地讲,这种研究方法可以以四重推进的研究进路来概述:首先是"历史--描述",其次是"思想--提炼",再次是"比较--界定",最后是"理论--重构"。之所以说这四者之间的关系是四重推进的关系,是因为它们既有一种不能倒置的逻辑递进关系,又有一种相互支撑与依赖的辨证联结关系。就前者而言,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首先是一种历史研究。历史的叙事必须遵循一种尊重历史的描述原则。在此基础上才能将历史中的思想体系及其蕴涵的独特思想贡献提炼出来,并通过中西思想的比较凸显各自的思想特征,进而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理论结构烘托出来。假如倒置四者的关系,进行反推,就可能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作为现代研究者预设的某种理念的一个证明材料,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面目反而不可能清晰地呈现在我们的面前。就后者来讲,没有历史叙事,就没有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思想史基础,缺乏思想史基础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就可能堕入随意的比附,随意的比附结果就只能是反传统的。这势必把中国传统政治哲学弄得不伦不类,前述的空间感、时间感与学科独特性都得不到凸显。

首先看"历史--描述"的环节。历史是什么的问题是需要回答的。简单地讲,历史就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的总汇。而历史学就是忠实并详实地记录历史事件的学问。历史学遵循某种描述的方式就是顺理成章的。这中间当然有历史学家对于事实记录的个人选择,以至于卡尔强调"历史是历史学家跟他的事实之间相互作用的连续不断的过程,是现在跟过去之间的永无止境的问答交谈。"[8]于是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中对于其历史基础就此应当怀抱两点信念:一是尊重历史事实,二是必须发挥研究者的能动性。前者是中国传统政治哲学得以研究的基础,后者是中国传统政治哲学据以凸显学术性的条件。在前者言,我们就没有理由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简单地归诸儒家政治哲学。在后者讲,我们就必须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主流的学派、思潮(如儒家政治哲学)加以足够的重视。前者的宏观把握为后者的重点论述奠基,后者的重点论述显示前者的深度与特质。历史描述必须在思想史上的诸观念体系之间保持一种均衡态势。

其次看"思想--提炼"的环节。思想总是个体的,尽管它可能代表着一个社会阶层或集团。个体性的思想是活跃的,还不具有公共性的。它要融入思想史,就还得以其具有思想推进意义的贡献的凸显,才有可能,从思想史的一般进程来看,并不是每一个思想家的思想都有进入思想史的价值和必要。在形似杂乱的个体思想中离析出具有思想史意义的思想,就是思想史研究的一个基本功。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显然是广义上的思想史研究。从思想史的时代划分上讲,从先秦、两汉、魏晋到唐宋、明清、再到近现代,有无数的思想家,但是他们未必都思考过中国意义上的政治哲学问题。从政治哲学的思想主题上看,天人关系、人性善恶,王权观念、官宦制度,也未必都是每一个思想家关注的对象。儒家的政治哲学主题确实具有某种主导性,但是儒家与道家的互补结构、儒家与法家的互补结构显然是不能忽视的。观念史形态的政治哲学固然值得高度重视,而生活形态的政治哲学未必就可以忽略。这中间又有一个思想提炼的学术工夫问题,也有一个寻找到诸思想流派与诸构成环节的平衡点问题。

再次看"比较--界定"的环节。比较可以在思想家之间进行,也可以在同一政治哲学、乃至文化体系中的不同历史时期之间进行。但是我们在方法检讨意义上的比较,专指中西政治哲学的比较。这种比较之所以必须进行,是由于前述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的方法处境决定了的。比较的进行,既需要对于西方的政治哲学理论与历史,尤其是西方古典政治哲学与现代政治哲学的不同论述背景与理论指向,有一个较为清楚的认识。又需要对中国的政治哲学之以古典的学科含混性存在的形态与以现代的自觉研究的学术活动,加以区分。在此基础上,对于中西方政治哲学的存在情形、问题轴心、架构方式、功能发挥、历史演变、现代转型等等加以全方位的比较研究。这种比较,具有对应性,即西方政治哲学家对于某个问题是怎么处理的,而中国思想家对于类似的政治哲学问题又是怎么处理的。但是,这种对应性不是比附性,即不是西方有什么中国就有什么,而且攀比西方政治哲学来重建中国政治哲学。同时,这种比较又具有不对称性,即西方的政治哲学从研究主题到问题架构方式,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主题与问题架构方式,几乎都是两样。前者是可比性的基础。但后者不是不可比性的依托。因为后者所体现的差异性,恰恰正是前者比较的价值体现。再者,这种比较是在西方政治哲学之作为强势话语的情景下展开的。西方政治哲学的强势之为强势,不是因为它借助西方的暴力逻辑,从而得以推广自己。而是因为它揭示的人类现代政治处境的价值底蕴。于是,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又不得不划分出现代转型前后的不同政治哲学问题域、与传统的理论形态不同的现论构成,以及依托的不同社会形态所驱使人们思考的政治哲学功用的界限。

最后看"理论--重构"的环节。这里的理论是指足以范围中国传统政治哲学诸学派、诸流派的问题兴趣、陈述方式、理论的所指与能指,进而刻画出"中国的""传统""政治哲学"的诸特征。这一理论,是传统本身没有直接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它是当下的研究者所必须提供给读者的。因此,它是一种重构的产物。这种重构当然不是研究者对于历史随意的铺排,而是在尊重历史的基础上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之作为分散性论述、朝代式演进、含混性存在的一个分解。它是"中国的",因此不与"西方的"政治哲学混同。它是"传统的",因此不与"现代的"政治哲学一致。它是"政治哲学的",因此不与一般"政治思想的"混淆。这些边际界限的清楚划分,是建立起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正当性基础的前提。否则,这种研究今天可以命名为政治哲学研究,明天也许称之为政治思想研究、甚至是政治制度研究,也无不可。因此,大致可以说,这一研究的学科形式要件是由西方政治哲学提供的,而内容构成要素则是由传统思想提供的,它是一门"现代"中国学术研究:逻辑的整理工夫是显然的,而进入传统的扎实理解能力是必须的。只有两种能力的相对具备,提供名之曰"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成果才是可以期望的。那种简单地诉说一下哲学是什么,政治哲学又是什么,再比附到中国思想史上,诉说一下中国哲学是什么,再诉说一下儒家思想是什么,然后简单地以儒家思想深层主题来替代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路径,在方法上是值得再检讨的。

四、方法的功用

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来讲,方法的问题是极端重要的问题。但是,方法反思不是本体性的,而是功用性的。之所以说这种反思不是本体性的,是因为,研究方法的存在与作用从来不能离开研究的具体实践。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方法只能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联接在一起才是有意义的。因此方法是不能独立自存的。它也就不可能是本体性的。离开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自身演变,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就是不能存在的;离开中国传统政治哲学诸问题的研究,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方法就是纯粹玄想而没有针对性的。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为自己寻找合理的存在理由上来看,这是一个顺推的过程。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为自己确定理性的研究进路来讲,这是一个逆推的过程。不论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存在推向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再推向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方法,还是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方法反推向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再推向中国传统政治哲学自身演变,二者都构成相关研究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方法在其中都不具有独立自存的根据。

之所以说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方法的反思是功用性的,是由于,它是绝对服务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活动需要的。在研究的具体实践中,它始终是第二性的、从属性的。在确认这种功用不可缺少的前提条件之下,我们需要对其可能发生的功用有一个轮廓的刻画。其一,前述指出的方法进路尽管是功用性的,但是,沿循四者固有的逻辑演进关系支持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是必须守持的方法原则。其二,方法的四个环节,是具有功能差异的。前两者主要采取的是归纳的具体方法;后两者主要采取的是演绎的方法。前两者主要采取的是分析的方法;后两者主要采取的是综合的方法。前两者面向的是历史;后两者面向的则是理论。前两者负责的对象是理论理性;后两者负责的对象是实践理性。其三,方法与研究之间的关系连接点或契合点在哪里的问题是必须弄清楚的。显然,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研究是要与现代中国政治发展与变革的精神需求相贯通。因此,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方法的选择必须具有明确而强烈的"现代"意识。这当然不是要将古典的政治哲学扭曲为现代的政治哲学,而是要将古典政治哲学中蕴涵的现代性因素激发出来,使之具有的活性因素能够服务于现代政治生活的深层精神需要。

简单地讲,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方法问题反思的功用目的,就是要促进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作为一门具有现代独立学科意义的学问的诞生,就是要促进中国现代政治哲学的健康发展,就是要推进中国当代社会政治生活的健全精神走向。这是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的方法最大功用的一种预期。

作为一门具有独立学科意义存在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在学科定位上的三个要素是必须予以同时关注的。就政治哲学的学科定位而言,其实不用过于停留在西方政治思想家关于何谓政治哲学的个性化争论上面,仅就西方关于政治哲学的辞典定义就可以为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提供一个最基本的学科形式化理由。政治哲学研究的是政治、尤其是政治价值、政治现实的实质和政治分析的知识假定有关的观念的学科。作为规范理论,它力图阐明政治的价值,确定什么是希求的和道德的事物。当政治哲学关注现实怎么样的时候,关注的也是现实的实质和根本性质,而不关注特殊的经验事实。当政治哲学提供分析工具的时候,它注重词汇和概念的含义、论证的逻辑,发现真理的途径以及命题的根据。[9]这中间当然需要对于政治哲学、政治理论、政治思想、政治科学之间的边际界限予以重视。[10]

作为中国现代政治哲学研究一个组成部分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是要为中国现代政治哲学的建构服务的。在研究方法上我们必须避免为传统辩护的传统主义走向。当然也需要避免以往那种以批判甚至诋毁传统为导向的研究取向。以理性来筹划既关注传统又展望未来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也许最有利于我们建构中国现代政治哲学。

作为服务于中国现代社会政治转型精神需要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首先应当确立其作为学术研究的特质,而不应当扭曲中国传统政治哲学来僵化地服务于现实政治的要求。那样势必因为蔑视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的学术尊严,而败坏研究的声誉,影响研究的前途。其次应当以提升中国现代社会政治生活的精神品质为鹄的,来研究中国传统政治哲学问题。传统的与现代的,毕竟属于具有对峙性的二元假设。注重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的历史面目是这种研究的底线要求,而注重这种研究健康地影响现代中国的社会政治生活是这种研究的必然升华。

从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具体实践来看,研究方法的陈述自身常常只是对于即将展开的研究的一个预期。而方法的力量只会显示于研究展开的具体进程之中。因此,作为一种方法的陈述,也许会陷入理想化的圈套之中。在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中,究竟能否兑现上述方法预期,还是一个在研究实践中需要逐步检验的问题。就此而言,任何对于理想方法接近的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又都是有其存在价值和意义体现的。毕竟,方法不是妨碍研究而是推进研究的工具。

转贴于注释:

[1]本文系中国社会科学院重大研究项目"政治哲学研究"(课题编号a01014)子项目"中国传统政治哲学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2]前者如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起由三联书店出版的"宪政译丛",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西方现代思想丛书"。后者如上海三联书店近期出版的有关斯特劳斯、施密特的著作。

[3]周桂钿主编:《中国传统政治哲学》,河北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

[4]刘惠恕:《中国政治哲学发展史--从儒学到马克思主义》,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1年版。

[5]刘泽华主编:《中国传统政治哲学与社会整合》,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版。此前,刘泽华在上个世纪80年代及90年代还曾出版《中国传统政治思想反思》、《先秦政治思想史》、《中国传统政治思维》、《专制权力与中国社会》,以及近期带有总结性质的专著《中国的王权主义》等著作。这些著作的精神脉络是完全一致的,那就是理性清算中国传统政治文化的基本价值预设--封建王权主义。

[6]刘晓:《现代新儒家政治哲学》,线装书局2001年版。

[7]美国著名的科学哲学家法伊尔阿本德倡导"反对方法"。他认为论证最成功的的科学研究从来不是按照理性主义方法进行的,不应该要求科学家遵奉某一种方法论从事科学活动,而应该以知识论的无政府主义取性主义,充分发挥科学家的独创性,他就此提出一种"怎么都行"的方法论原则。参见氏著:《反对方法》导言,上海译文出版社1992年版。

[8]参见爱德华·霍列特·卡尔:《历史是什么?》第一章"历史学家和历史学家的事实"。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

政治哲学的作用篇6

19日)上的访谈里这样定义与他有关的这一段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来的法国哲学:它是我“所忠诚的、大家赋予我‘这一代’的那些东西(ceuxqu’onassocieàma‘generation’),一种互异但共有的遗产(unhéritagedifférenciémaiscommun)”,也就是两样东西:一是〖他〗从拉康到阿都塞,经列维纳、福柯、巴尔特,德勒兹、布朗肖,利奥塔、莎拉.考夫曼等等的人所分享的那些当务之急(exigencespartagée)中所继承到的东西;二是〖他〗从这期间的、有些是到今天为止仍生活着的作家、诗人哲学家或心理分析师那里所继承到的东西。这等于回答了法国当代哲学或从五十年代以来的法国哲学对于德里达是什么这一问题。德里达从《哲学的权利与义务》(1990年)以来一直在谈哲学的语言间性,大陆板块间性、传统间性、互译性等等。在他看来,一方面是西方本体形而上学的自己都说不通了,对于我们成了一种绞肉机一样的残酷装置(《写作与差异》里他演示了一个严格的西方形而上学家在当代如何化身:象阿尔托那样地疯狂或枯萎于第一哲学这一残酷装置里。〖seuil,1967:341-68〗),另一方面是各种哲学、各种语言、各种文化之间(!)的‘哲学’的越来越繁荣,对翻译的翻译,甚至母语中的‘内译’(如汉语中对西学的“内译”)也成为“哲学”--而不需要象许多中国人认为的那样必须另搞出汉语思想或本土哲学,因为在这种“间性”哲学面前,中国哲学工作者与西方哲学工作者是平等的了。汉语哲学象现在这样同时存活于对西方的哲学记忆和对古代汉语哲学的神话结构的内译、移译和外译,和对这种翻译的再翻译,这在德里达看来,实际上本身也已是不折不扣的哲学。而往前看,汉语哲学的成为哲学,要看它如何对将要到来的世界民主、将要到各种他者作出反应,要看它有多么开放,而不再是通过证明其自身传统有多大的说服力。德里达认为,即使在欧洲哲学传统里,各民族语言里的哲学身处的不同模态、体裁和格式之间,反正也从未真正兼容过,从未有过一种标准的、共认的第一哲学:不列颠的essay,法国的pensée,德国的philosophie实际上是很不相同的哲学体裁(利奥塔也这样认为),是在各搞各的,但仍都在“某种”希腊传统下并行或搭接着,不好说哪一种更“哲学”或更正宗。德语这种民族语言在翻译上吃了希腊思想的头口水,有了某种路径上的方便,给人错觉好象它是更“哲学”了。但这实际只是个路径的问题。继胡塞尔之后,德里达进一步来对这一路径问题作了辩证:哲学作为一种特定的关于存在的思想的规划或计划,是诞生于希腊(laphilosophiecommeprojectspécifiqued’unepenséedel’êtreestnéeengrèce),而哲学却生来是一种关于一种无根的意志(unevolontédedéracinement)的普世计划,它不是只能用古希腊语或象后来的海德格尔认为,只能用德语来思考,而是必须用以“一种以上的语言”(plusd’unelangue),在语言之间来思考和传达的,哲学必须将它自己从语言、地域、种族和文化的局限中解放出来。〖《是什么样的明天……》,flammarion,2001:38〗这样看来,当代法国哲学又只是这一哲学普世计划的法国引进,与汉语哲学所承包的工作同型,不是一种独有的法国土特产。德里达一向有意用自己的哲学写作去串起同代法国哲学家的各路话语流。他在过去四十年的写作里将列维纳、列维-斯特劳斯、布朗肖、热奈、阿尔托、拉康、南西等等的写作串联了起来。我们可以从他的写作里找到他眼光中的“当代法国哲学”。

从语言间性看,从德里达作为法国哲学的代表和集大成者看,我们现在可以敲定:二十世纪欧洲哲学由维特根斯坦(奥斯汀)、海德格尔和德里达这个三角结构支撑。这也可以让我们看出当代法国哲学在二十世纪哲学里算是怎样的一股纤维。阿尔都塞的两个学生巴利巴和朗西埃的政治哲学现在也在当代美国和德国政治哲学方面产生主导性影响。其法国马克思主义和政治哲学与德里达所代表的当代法国哲学之间的呼应,为后者增强了脉搏。但他们也常被论者拒到“当代法国思想”之外。所以,我认为,当我们说“当代法国哲学”时,我们指的是这么几样东西:五十年代以来的法国哲学,英美学院所说的当代“法国思想”,法国当代哲学家们的写作,以德里达为最重要参照点看去的当代法国哲学图谱,撇开typoligie,光从topologie和genealogie去看的法国当代哲学分布和配方,当代世界大学系统里法国哲学话语的区位和比值,等等。过去,我们老从typologie(类型学)的角度来看,对当代法国哲学的定性是:结构主义的或后结构主义的或解构主义的,存在主义的、现象学解释学的、科学哲学的或认识论的(书店里,“认识论”的书常是单独上架的,笛卡尔、罗素和波普们常被单独对待)等等。我在以上扫描中为了突显当代法国哲学的整体形象,尽量克制着不走到这一类型学的定性中。在德里达所说的当代哲学联合国里,在海德格尔和分析哲学之后,我认为只剩下三样东西,可勉强算作传统上讲的‘哲学’这种体裁--但它们可能都不好被这样称呼了--:德国的哈贝马斯和卢曼的“社会理论”(哲学也只能在社会中去哲学了,所以成了理论;社会中决没有第一哲学了;柏拉图后的本体形而上学不是被摧毁,而不是不被理睬了),法国的“哲学”或“思想”(照列维纳说,如果我们对这种哲学的“第一”一当真,它其实就成了政治学和伦理学)和英国的文化研究(齐泽克说它完全置本体论证明于不顾,先投身、先做了再说,做不了,先悬置,这是恰当的判断)。从源流和体裁上讲,这三者里,当代法国哲学相比之下显得最与“哲学”这种话语体裁相近,如果我们这样定性还有什么意义的话。但我们又看到,在报纸、电台等公共话语频道里,法国哲学家是象社会学家、公共知识分子那样地被对待的。别的民族语言里当然也仍发生着当代哲学,但在下面这一意义上讲,当代法国哲学有它的谱系上的更典型的代表性,是目前最符合我们对于‘哲学’的传统形象的想象的:这种最反叛的反哲学,在当代好象反而最不远离哲学传统--用德里达的话说,想擦去痕迹也仍会留下痕迹;传统是用来让我们反叛的,反叛,激烈化,才算是积极的维护。〖《哲学的边缘》,minuit,1972:77〗当代法国哲学反而更认真地守着哲学的底线也未可知。二、下面我要回答当代法国哲学给欧洲-中国政治新启蒙开辟出了怎样的话语或语义空间这一问题。2-1什么是“欧洲-中国政治新启蒙”?这一说法里,欧洲和中国在未来政治上被拴到了一处。在一般的对全球化的理解中,我们好象认为以美国为中心的西方在全球化咱们。但如要将中国考虑到这一过程之内,就有一个可怕的比例和尺度问题。先不说印度和非洲,从人口民主和几何式或代数式平等的角度看去,欧洲与中国之间的比例与尺度调整就成为一个重大的变量,对于其余的世界有可能是启示式、灾难性的。如果将亚里士多德政治学中的民主中的几何平等和代数平等--而这又似乎是世界主义政治的第一步--实现到欧洲(或以美国为中心的西方)与中国之间,欧洲将怎样来学会放弃和匮赠,中国将如何学会放弃和匮赠--象德里达要求于这两者的那样?如何将中国这样的一个巨大的不可测的变量溶入世界政治空间?欧洲和西方的政治空间有了中国的加入后,将怎样

来安排欧洲自己期望中的未来民主?这些都是很难回答的问题。只能哲学地来回答它:用德里达的话说,是必须以从未有过的方式,在全新的尺度和模态上来回答它。中国需要这种世界主义的政治新启蒙,欧洲或西方或许更需要它。如果欧洲(或以美国为中心的西方)不以这种民主的比例和尺度去看中国,继续将中国当例外,则欧洲的民主就是一种茧壳里的理性,自封的民主;反过来,如把中国考虑到世界的未来的民主政治里,欧洲会更难履行它的民主理想的承诺。这中间会有艰难和曲折的相互拉动。所以,我认为,至少从中国这一方面看,我们必须以欧洲-中国政治新启蒙这一搭接的角度,来考虑中国未来政治在更大上下文里的内外遭遇了。这也是中国未来政治自身的需要。对于未来政治的筹划,将成为对于中国眼前的现实政治的一种不可或缺的引领,一种体外循环。一种关于中国未来政治的哲学--我认为德里达代表的当代法国哲学就可以向我们提供很多重要的眼光--将帮助我们将中国未来政治当作上下文,扩展我们的政治想象力,来增进我们对重大的政治问题的讨论深度和力度。这样一种关于中国未来政治的哲学,将对中国的正在到来的全新政治,起到象通讯卫星那样的导航作用。中国的政治学不应再继续成为统治术或公权术的研究,而也应在扩大政治想象、政治语义空间上用力,从将要到来的新语境出发来思考和筹划中国未来政治中的民主-司法-伦理-生态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必须用一种有说服力的关于中国未来政治的哲学,来为中国的政治新启蒙开辟道路。我认为,比较之下,当代法国哲学更好地给我们开辟了讨论这一世界未来政治背景下的欧洲未来政治和中国未来政治,以及这两种政治之间的联系的话语-和语义-政治空间。以德里达为代表的当代法国哲学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种‘关于中国未来政治的哲学’的理论或思想的参考框架。我认为,它在下面几条线路上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全面讨论世界未来民主政治、中国或欧洲的未来政治的语义和思想资源:(1)德里达在《马克思的各种幽灵》和《友爱政治学》等书中形成的一种关于世界未来政治或正在到来的世界主义权利、民主的哲学(下文将重点列出他这一方面的立场);(2)福柯的微观政治学,其权力的社会动力学描述,权力在主体以下的层面中的发生与结构;我认为这种微观政治学在各种文化和政治传统里都有描述力,它自然也是未来世界政治和中国未来政治的一种重要的观察语言;(3)利奥塔在欧洲现代性这一过时语义学时,也终结了欧洲人所说的那种世界-历史叙述;他用马克思和弗洛伊德来定位“批判”的立足点,在利比多经济的层面上对“民主”和“资本主义”这欧洲现代性的两大互补主题的分析,把我们对于当代社会、当代世界市场社会系统的政治学理解推到更深的层次;他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也是我们思考世界未来政治和中国未来政治的重要工具和尺度;(4)列维纳的“他者”伦理学为我们今天思考全球化下的世界主义伦理-政治提供了最重要的政治-司法-哲学-伦理框架。(5)德勒兹对“资本主义”作为人类欲望结构的分析,他在弗洛伊德传统之外对人类未来政治作了积极的建议--使资本主义更资本主义,使民主更民主,使群众个体与者之间的对抗互动不断升级到新层面(这一来自斯宾诺莎神学政治论里观点,应合于于《帝国》一书所代表的很多流行立场)--是我们思考世界未来政治的一些重要基点;(6)南西的关于使基督教更基督教,使欧洲更欧洲,使民主更民主,使人类共同体走向一种‘身体全球化’的哲学立场,是我们将全球化政治理解成世界化政治的重要途径;(7)雅克.朗西埃对政治边缘的研究证明了政治在于辖治与平等之间的动态平衡,政治空间的开放和扩大,是由各种他者各种边缘身份不断加入而促进;他的

对未来政治中的新平等观的研究,我认为对于中国未来政治的哲学研究有重大意义;(8)艾廷.巴利巴对于种族、国家和阶级概念在当前世界政治中的变化,他对于欧洲新身份、新边界的阐述,使我们认识到欧洲内也有全球化,欧洲本身是一架翻译器,是一块飞毯,本身就可以延展成为世界;他(《欧洲、美国和战争》,2003)和哈贝马斯(《分裂的西方》,2004)都确信,在他对于未来政治的构想中,“欧盟的扩大”是象征性的,它可能最终是“契约式世界主义公民国家共同体”的起点,全世界最终可能由此进入欧洲式的公民世界主义权利契约国家,契约式地民主自治;这种构想,对于我们的关于未来另政治的政治学和政治哲学研究,也是相当重要的。2-2启蒙在欧洲内也有不同的纤维;启蒙是复数的;必须使启蒙更启蒙;启蒙本身成为一种政治首先,我们应注意到这里的一个刺眼的空缺:为什么我们不讨论美国的政治新启蒙?或中国与美国之间的政治新启蒙?为什么美国没有也不需要启蒙?我在另外的地方会谈这些问题。我们为什么仍要说新“启蒙”?这是不是要象说让民主更民主,使欧洲更欧洲那样地说:让欧洲式的启蒙更启蒙?德里达认为,各民族语言里所说的启蒙是不同的,“法国的lumière不同于德语的aufklärung,不同于意大利语里的illumnismo,每一种语言里说的启蒙,都带着自己特有的相当复杂的纤维。这启蒙至少应放到“德法之间的对抗史”中来考虑。”〖《哪种明天……》,同上,2001:35〗我们现在实际上应该讨论“处于各种启蒙下的欧洲”,讨论曼德拉、难民、第三世界和其余的各种他者和它者对于欧洲的新启蒙了。〖同上,2001:39〗应当考虑面对象中国这样的人口数量的民族的人权、个人世界主义权利、世界市场资本主义盘剥下的政治命运时的欧洲政治新启蒙或与欧洲政治新启蒙共时的中国政治新启蒙了。解构如果起自欧洲,那就是指欧洲从此必须拆除它自身的种族中心或地理中心的局限了。〖同上,2001:40〗解构一方面瓦解了欧洲的旧启蒙,另一方面却也开启了欧洲的政治新启蒙:使欧洲更欧洲,使基督教真的成为基督教,使民主真的成为民主,等等。我们对欧洲式启蒙的解构当然也必须反身针对中国未来政治与欧洲或西方未来政治之间的关系,将其当作这种新启蒙的重要的一部分。“我所说的解构,即使是解构欧洲的东西时,也仍是欧洲式的,也就是说,是欧洲的产物,是欧洲与其自身的关系,是一种对于激烈的它性的体验。自从启蒙时代以来,欧洲永远都在自我批判着,而正是在这种可不断改善的遗产里,未来才有了机会。至少,我认为,这使我对那些无限止地谴责欧洲,将其当犯罪现场的说词表示义愤。”〖2004年8月19日《世界报》访谈〗这是法国当代思想里很热门的一个话题:欧洲的疆界,欧洲在人类走向一体化过程中的角色和它自己在全球共同体中的最终落局。这种看法里,对欧洲本身的解构等同于欧洲的政治新启蒙了。在这种欧洲政治新启蒙里,欧洲本身也被看作是一股决定世界政治走向的政治力量。“解构完全可以被看作是对各种欧洲中心论的不满”。“尽管欧洲将其文化,比如说集权主义、纳粹主义、种族来绝,shoah,殖民化,后殖民化等等强加到了别的文化上,欧洲还是能够自我凝聚起来的,以便一方面来反对美国的霸权政治(wolfowitz,切尼、拉姆斯菲尔德等等,),另一方面来反对既不要启蒙,也不要政治未来的阿拉伯-伊斯兰的神治论(但我们也不要忽略这两个集合之间的矛盾和异质,让我们站到从这两大阵营内部发起抵抗的人那儿)。”〖同上〗在被德里达戏剧化的这一当前世界政治对抗里,欧洲一方面成为一个吸取了过去的经验教训的过来人,另一方面又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新世界使命的探险者和实验者

。巴利巴和哈贝马斯最近的写作中也取了这种立场。“欧洲发现一种新责任落到了自己肩上。我说的不是那个业已存在或在其实际的(新自由主义的)、几乎受着内战威胁的大多数国家构成的欧洲共同体,而是一个将要到来的欧洲,和它自己正在寻找的那个欧洲。它既在地理上讲的欧洲之中,也将在别处。我们直指的那个“欧洲”需担起很多责任,为人类的未来,为国际权利的未来--这是我的信念,我的信仰。指这样的意义时,我会毫不犹豫地说用“我们欧洲人”这一说法。这不是要去维持一个将成为另一个超级军事大国,保护其市场,与别的超级大国构成对抗的欧洲,而是一个为一种新的可择世界主义的政治(unenouvellepolitiquealtermondialiste)而播种的欧洲“〖《世界报》访谈,同上〗这等于隐隐地承认,当欧洲成为世界或世界成为欧洲时,世界主义个人权利、个人将其世界主义个人权利交给民族国家之上的“世界契约国家共同体”,就会实现。德里达和哈贝马斯都这种将要到来的东西当作对我们的民主和哲学的召唤;他们同时认为这一康德的构想(projekt)在今天已有了开始实现的端倪,哲学必须为它助产。哈贝马斯更是直截了当于这种政治新启蒙:要康德,不要施米特。〖同上,2004:187-93〗欧洲成为欧洲之所钟,欧洲终于完成它的自我期许,这是一股挡不住的潮流。欧洲需要这种新政治的自我启蒙。“当我说‘欧洲’时,我指的是,一种另择世界主义下的欧洲,改造着的概念和实践的欧洲,改造着国际权利的概念和实践的欧洲。把持着真正的武装力量,独立于北约和美国,成为一种既不攻击性的,也不先发制人的,也不干涉性的、也不延误对新的联合国的决议的执行的(比如对以色列和其它地方的紧急决议的执行)欧洲。”〖同上〗在当前的政治现实里,这种政治新启蒙也同时表现为欧洲的新的政治自我认同。当我们说欧洲政治新启蒙时,就包括了德里达这里所说的欧洲到现在为止的自我认识,对旧启蒙的扬弃,对新启蒙的期待。三、德里达与当代法国哲学与欧洲-中国政治新启蒙3-1为什么必须以德里达为观照整个法国当代哲学的视点?如果要将法国当代哲学当作一股整体力量,则我认为必须以德里达为视点,将他最近二十年里的工作对于法国当代哲学的重新定义和重新组合考虑进去。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将德里达当作是了解当代法国哲学或归纳当代法国哲学的各重要立场和发展的最佳角度。我们可以假设德里达自己的写作里已反映了当代法国哲学的配方和构型。我们可以简单地问:德里达这几年来是如何将整个法国当代哲学当成一个花园,一个工作台,一个文本的?他的写作如何改变了当代法国哲学的整个地形?他的穿针引线如何使当代法国哲学在世界大学哲学圈内成为一股整体力量?德里达如何使当代法国哲学成为当代世界里最切题的一种哲学?下面从一个很特殊的角度来回答这些问题。社会学家卢曼每写十页就要提一下德里达,几乎百分百接受德里达的哲学立场,有时甚至将其进一步激烈化。他认为,德里达的基本哲学立场,如放在二十世纪的系统理论、博奕论、量子力学、认知生物学里看,是很好理解的。“尼采、海德格尔和德里达对我们的传统形而上学的解构,可以被看作那场更大的要拆解传统对我们的束缚力,用杂多来代替统一的更大运动的一部分。对传统形而上学的本体论前设的解构,以最激烈的方式,将我们的历史语义学〖那一套说法和说词〗连根拔起。而这应合于我所说的现代性进入乱局这一状态,我们需要从一种稳定性形式转入另一种稳定性形式了。”〖《各种关于区分的理论》,stanford,2002:110〗德里达的哲学可能只是其间的一种“过渡性语义学”。〖同上,192〗“正典文本和古典著作都要求着重读”,“

回到历史意味着回到多样性”。〖同上,110〗“对我们的形而上学传统的解构是我们现在就可以做的事”,我们必须了解我们当代所处的“后形而上学、后本体论、而传统、后现代--也就是灾后的状况,如果我们不想使我们的历史成为一架可有可无、鸡毛蒜皮的机器的话。〖同上,103,109〗”对于卢曼而言,德里达为苦恼和自杀冲动中的欧洲哲学解下了绳套;我们干吗非得将自己推入那一残酷装置;退一步天地就宽;根据卢曼的理解,解构的意思就是:对观察和描述我们总可以作第二层第三层的再观察再描述。解构为我们这个后形而上学时代指出了另一番天地,另一些并行的可以一样精彩的世界。至少,在作为一种历史语义学的欧洲现代性越来越不能自圆其说的今天,德里达带领着我们去开创一种新的语义学。theobservationoftheonewithintheone,however,wouldhavetoincludewhatitexcludes(thatagainstwhichitdistinguishesitsdesignation)。下面这段话是卢曼用英文写的,是他对‘解构’的定义:deconstructiondeconstructstheassumptionofpresence,ofanystablerelationbetweenpresenceandabsence,orevenoftheverydistinctionbetweenpresenceandabsence.itisanunstableconceptsubjecttoanongoingdifféranceofanydifferenceitmakes.itchangesplacesanddancestogetherwithotherunstableindicatorssuchasdifférance,trace,écriture,supplément,blancandmargearoundacenterthatcannolongerbecharacterizedaseitherpresentorabsent.itislikedancingaroundthegoldencalfwhileknowingthatanunqualifiablegodhasalreadybeeninvented.or,insystemsterms,isdeconstructiontheself-organizationofthisdance,complainingaboutalosttraditionandbecoming,bythisverycomplaint,dependentuponthistradition,sothatitcannotdecideandneednotdecidewhethersuchacenterisorisnotpresent?itmaybesufficientformaintainingthedancetobeawareofthe“tracedel’effacementdelatrace”。〖同上,2002:97-8〗卢曼的社会理论与哈贝马斯的社会理论之间的对抗和互补,我认为本身就是欧洲形而上学传统没有了说服力之后的产物。未经德里达的帮助,他们就将哲学写成了“社会理论”。未经德里式的解构,他们就已不再承认本体形而上学的第一性,不再依赖宗教的担保,不再相信有一种各种本质构成的宇宙,不再用规范式的自然概念来建立正确的秩

政治哲学的作用篇7

中国文化古典政治哲学研究分析基本认知无论是东方的古典哲学史还是西方的古典哲学史,中国的古典政治哲学都以其独特的姿态在世界的古典哲学当中一枝独秀着,这充分的体现出了中国古典先辈圣贤对于政治生活的哲理分析具有非常高度的政治智慧性。在将近30年的时间里,中国的哲学史一直都非常受到国内外哲学界的关注与探究,许多人都认为,中国古典政治哲学乃是中国古代哲学的核心灵魂,而作为一种东方的传统性哲学,中国公民是有责任、有义务将它优秀的部分传承下去,并发扬光大的。本文便对于中国文化当中的古典政治哲学的基本认知进行了概述分析,希望能作为进一步分析的参考依据。

一、中国人眼中的哲学从古至今,哲学在中国人的眼中一直都有着诸多不同的见解与看法,多位思想家与政治家们对于哲学的定义一直各持己见,每一位思想家及政治家都拥有自己的哲学意念。汉代乃是中国哲学研究的首个历史巅峰。司马迁曾经在《报任少卿书》当中曾经讲道,他写作《史记》的目的在于“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这句话的意识便是说从时空的势与向度作出一种三维的思考,从而来探究人同自然及人际的关系――便是人和人的关系、人和社会的关系以及人本身在面对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的关系中共同存在的规律性。在我国历史上,司马迁实际上是最早展现出近代哲学思想的人,他指明了在中国古典政治哲学当中的对于天与人、人与自我以及灵魂与肉体这三项的终极关怀、三级哲学思考的基本理念过程。在此之后,一直到清朝的中国古典政治哲学理论大多与此相似。而后,现代及当代的一些思想家与政治家则出现了新的理论思想,便是以人与人生作为基点来阐述哲学。在20世纪初,我国著名的文学领袖胡适先生首次著作出版了《中国哲学史大纲》,他则是认为哲学便是从根本上思考问题,从实践的根本中解决问题的一门学问。他曾言:“凡是研究人生中切要的问题,便是从根本上照相,那边要寻找一个根本的解决:这种学问,便叫做哲学。”哲学史蕴含着真善美的最为根本的内容,所以哲学史适用于任何民族,任何地域文化的一种内容,这种思想当然也是适用于中国的古典政治哲学的基本认知内容的。

二、中国文化中的古典政治哲学的基本特征概述根据对世界哲学史的研究分析,便会发觉每一个国家的哲学都有着其历史文化背景、民族文化特色等各种各样的差异,而每一个国家的政治哲学也不会例外,它也是存在着不同的民族性格、思维模式以及文化特色等诸多方面的差异的,中国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它的古典政治哲学必然注入了中华文明史发展的血液,它以其卓尔不凡的内涵屹立在世界哲学史的高峰之上。浅显易懂的讲,中国的古典政治哲学在世界的哲学史上乃是绝无仅有的人文主义哲学。简而言之的概述,中国的古典分为四大显学派别,那便是儒家、墨家、道家与法家,虽然他们所论述的都是“天道”,但却更为注重尽人事,虽然他们所关注的重心都在于“人”,可是又在理论当中谈古论今。这四家的哲学思想既相似,又各有不同,但共同的点便皆为一个“道”字,真碍事中国的古典政治哲学中的精髓。无论是治国齐家平天下之道,皆是容纳其中,无论是广义的人道、天道,又或者是狭义的君臣之道、师生之道、父子之道等等都在其中。例如说,儒家所崇尚的道是“朝闻道,夕死可矣。”而道家言的道则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法家说的道是:“道者,万物序。”墨家所讲的道则是:“贤良之士,厚乎德行,辩乎言论,博乎道术。”虽然这四家对于治国方针皆有自己的看法,但是他们所关注的重心都是相同的,那便是“以人为本”,那边是在天人之间、人我之间与我与身心之间的关系与超凡脱俗的思维。

三、中国古代的民本主义执政哲学乃是中国的古典政治哲学的核心灵魂中国的民本主义执政哲学乃是我国的古典政治哲学的精髓所在,真也是近30年来海内外政治学术界学者们探讨所得出的共识。中国从古至今,政治管理的客观载体便是广地众人。自从夏商周这三个朝代以来直至明清,所有的政治格局都是被划分为四个层次为一体的政治体系的。这种格局在政治哲学中的根本问题便是如何协调君臣之间的关系以及官民之间的关系,从而更好的治理国家。“民乃邦本,本固邦宁。”所以在中国古代的民本主义之政治学思想中,勤政爱民乃是最为重要的本质,这也是中国古典政治哲学的灵魂支柱。

四、结语总而言之,有关于中国文化中的古典政治哲学的基本认知,便是对于中国古典政治哲学更深一步的、更系统化的认识与研究这种哲学精神以及特征,这不仅仅限于政府工作人员的治国理政,而是应该逐渐发展为中华民族当代的政治思维能力,从而全面的提高所有中华公民的道德素养与政治思想,这具有着非常关键的思想政治教育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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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林存光.重读中国古典政治哲学――兼论中国政治思想史研究诸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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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化涛.论中国古典政治哲学中政权合法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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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林存光.中国古典政治哲学论纲――一项基于中西比较视角的审视与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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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孙利.中国哲学视野下人的价值与人的本质问题探讨

[J].北方论丛,2010,(01).

政治哲学的作用篇8

一、提高认知,高中政治哲学内容的重要性

党和国家历来重视教育的发展,尤其是在改革开放后的1983年,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在为景山学校题词时指出“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为我国教育的全面发展指明了方向,成为当前高中政治教育,尤其是高中政治哲学内容教育成果的重要衡量标准。首先,熟练掌握高中政治哲学的学习内容,最直接的是能为高中学生进入理想的高等院校提供重要的基础和平台。同时,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无论是进入大学后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等公共课程的学习,还是硕士研究生考试、公务员考试等都有马克思主义哲学部分的内容,这些内容都以高中政治哲学部分的内容为基础。其次,高中时期是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等思想观念“型塑”的阶段,通过对高中政治哲学内容的学习,可以促进学生树立正确的价值理念,对当前纷繁复杂的社会情况能够透过现象抓住本质,对各种事物有客观、公正的认识。新时期,随着国内外形势的发展变化,适时指出,“提高国家文化软实力,关系我国在世界文化格局中的定位,关系我国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力,关系‘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实现”,而哲学是文化软实力的理论根源,高中政治哲学则是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基础,高中政治哲学内容对每一位高中学生都有重要的、深远的影响。

二、理论艰涩,高中政治哲学教学的“瓶颈”

高中政治哲学的掌握是高中学生政治学习的重要“瓶颈”,是制约高中政治教学的重点和难点。对之进行深刻分析是解决问题的前提和关键。高中政治哲学内容教学水平发展缓慢严重影响了高中政治课程的成果,降低了学生学习的积极性和教师教学的成就感,制约着高中政治教学的发展。出现这一问题主要有以下几点。第一,学生对高中政治哲学内容的学习是“零基础”,学生普遍在接触马克思主义哲学之前对哲学没有较完整的认识,在日常生活中也很少提及,使学生对哲学内容感到陌生。第二,认为哲学部分除了在高考中有所应用之外没有实际作用,而现在高考“3+2模式”更加降低了学生对高中政治哲学部分的重视,学生更喜欢彰显中国传统文化的历史或了解自然变化的地理。第三,高中政治哲学部分内容相对艰涩难懂,尤其是入门阶段“物质”、“物质形态”、“意识”等新接触的内容使学生在较为繁忙的高中学习中没有充足的时间对之认真钻研,加之高中政治哲学内容理论性强,较为抽象等原因,使得高中政治哲学内容成为高中政治教学发展的“瓶颈”。

三、实践教学,高中政治哲学部分教育的突破口

政治哲学的作用篇9

关键词:法家;新法家;新新法家;政治哲学;管理哲学

中图分类号:C93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3-291X(2014)04-0193-02

一、国家治理的政治哲学与管理哲学

1989年世界银行首次使用了“治理危机”一词,此后“治理”便被广泛应用于国家政治、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之中。自此之后,有关治理的概念与治理的研究日益增加,关于治理的定义多达数十种。斯托克[1]对这数十种定义进行了梳理,提出了有关治理的五种观点。事实上,治理的定义还远不止五种观点。五种观点的出发点都是一种政治哲学,即现实生活中权力的分配与权力的依赖关系。

然而治理的定义还包括一种管理哲学的思想。治理理论的主要创始人之一罗西瑙[2~3]在其代表作《没有政府统治的治理》和《21世纪的治理》等文章中将治理定义为一系列活动中的管理机制,它们虽未得到正式授权,却能有效发挥作用。其中,明确指出,“治理”的目的是要“发挥作用”。库依曼和弗利埃特[4]也强调了“作用”的重要性:“治理,它之发挥作用,是要依靠多种进行统治的以及相互发生影响的行为者的互动。”

由此可以看出“治理”定义的两种不同的视角,即政治哲学视角和管理哲学视角。按照学界的通论,政治哲学的核心概念是公民权利与国家权力,是公民国家社会治理的正当合法性依据或基本政治原则。而管理的标准定义是:通过与其他人的共同努力,既有效率又有效果地把工作做好的过程[5]。管理哲学的着眼点在于效果和效率,因此,管理哲学与政治哲学从根本上是不同的。虽然政治哲学与管理哲学存在根本性区别,但是“治理”这一概念却同时具有政治哲学与管理哲学两方面的含义:既强调权力的合法性,又强调结果的有效性。在以往的治理定义中,大多只强调了权力的合法性而忽视了结果的有效性。

二、法家:作为一种国家管理哲学

先秦诸子中,法家一开始就是以一种国家管理哲学的面目出现的。晚周之封建天下,本为不完全之统一,而儒墨道法四家中,墨道法三家皆以“天下”为其主旨,只有法家学说服务于诸侯列国,以诸侯列国“富国强兵”为其宗旨,因此在其学术基础上迥然区分于其他三家。

萧公权[6]指出,由封建天下转为专制天下之过渡时期,政治思想之可能态度,不外三种:(1)对将逝之旧制度表示留恋,而图有以维持或恢复之;(2)承认现状,或有意无意中迎合未来之新趋势而为之张目;(3)对于一切新旧之制度均感厌恶,而偏重于个人之自足与自适。就大体而言之,儒墨二家同属第一类,法家诸子属第二类,道家及老庄属于第三类。

战国时期的最大特点为君权扩张,七国之君以地广势强,多僭称王号,其尤能振作发奋者则国愈盛而君愈威。法家旗帜鲜明地以“富国强兵”为其唯一目的而成为当时的显学。在先秦儒墨道法四家中,儒墨道强调权力的合法性,是典型的政治哲学,而法家则强调结果的有效性,属于典型的国家管理哲学。在群雄并起的战国时代,作为国家管理哲学代表的法家学说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当时的政治经济状况下,儒墨道根本无法与法家相提并论。

三、法家的实用主义政治哲学

法家学说是典型的国家管理哲学,但并不意味着法家没有政治哲学的内容。相反,为支撑起其国家治理的基本理论,法家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实用主义政治哲学。

西方的先验主义政治哲学以人的自由、人的自主性为其出发点,或者以抽象的“人类理性”为其基础,构建了一套权利与权力相互制约的国家治理规范。在中国的古代思想中,儒家是以抽象的“仁”的概念,道家以抽象的“道”,墨家以先验的“兼爱”为原则。基于上述理念,儒家勉强形成了礼乐道统的国家治理原则,然而这一套原则是否有效,则不是儒家所着重考虑的内容。举例而言,在西方先验主义政治哲学看来,当政府剥夺民众的应得权利时,民众可以政府,而相似的内容在儒家则不了了之。与儒家相比,道家与墨家则根本无法拿出一个基本可行的国家治理框架。

反观法家学说,在其现实主义政治哲学的基础上构建了一套完备的国家治理框架。法家政治哲学的出发点是其现实主义的人性认识,法家反对抽象的所谓“仁”以及无谓的“善恶之辨”。韩非子说:“人莫不欲富贵全寿,而未有能免于贫贱死夭之祸也,心欲富贵全寿,而今贫贱死夭,是不能至于其所欲至也。”(《韩非子·解老》)“富贵全寿”是所有人都想要得到而害怕失去的,而现实生活中又经常失去,这是人们生存与发展的基本矛盾。在物质资料比较缺乏的年代,如果没有恰当的管理措施满足大多人的基本需要,社会的基本矛盾就得不到妥善的解决。

在春秋战国时代,诸侯列国纷争,生产力发展有限的情况下,法家的这种人性认识显然是非常合理的。从这一认识出发,韩非进一步指出了人们行动的利益导向[7]:“夫卖庸而播耕者,主人费家而美食,调布而求易钱者,非爱庸客也,曰:如是耕者且深,耨者熟耘也。庸客致力而疾耘耕者,尽巧而正畦陌畴者,非爱主人也。曰:如是羮且美,钱布且易云也。”(《韩非子·外储说左上》)简言之,法家的实用主义政治哲学是以利益为基础的。

四、法家的“势”、“术”、“法”

如上所述,法家提出了以现实主义人性认识为基础的实用主义政治哲学。需要注意的是,法家虽然提出了上述完整的政治哲学体系,但其目的并不在于此。法家的根本目的是以上述实用主义政治哲学为基础提出一整套完整的国家管理原则,这就是作为法家思想核心的“势”、“术”、“法”。

由于在法家看来,所有权利和权力的分配都是以利益为基础的,因此,国家必须要调和各种利益分歧并使得有关各方采取能够使国家和社会发展的联合行动,它要求国家在行政管理过程中必须树立权威,这就是国家治理中的“势”。在相同的意义上,现代国家治理涉及多个利益主体,而“法”就成为“使相互冲突的或不同的利益得以调和并且采取联合行动的准则”。法家深刻地认识到统治国家不能只依靠君主个人,国家治理还必须依靠一个廉洁、高效的官吏阶层,这个官吏阶层由于自身握有巨大的权力,君臣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利益关系,因此对于官吏的考察、任用便成为一个复杂的问题,而在法家看来,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便是“术”[8]。

五、新新法家:法家思想在当代的治理实践

法家思想是以实用主义政治哲学为基础的国家管理思想,或者说,法家的国家治理是一套以效果和效率为目的的实用主义政治哲学。法家的目的是“富国强兵”,而其基础是“利益人”的现实主义人性认识和实用主义政治哲学。

在先秦诸子中,只有法家开创了管理哲学与政治哲学并重的国家治理实践,因此,无论是理论还是实践,法家在晚周、先秦时代都获得巨大成功。自秦速亡后,后世对法家思想讳莫如深,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治理国家的目的性与系统性方面,先秦诸子无出其右者[7]。秦后汉初,董仲舒作《天人三策》,对战国以来的古今治乱之道和天人关系问题,作了系统的阐述,杂糅法家及阴阳五行的观点。这种经过董仲舒改造的儒学其“外儒内法”的实质在此后的两千年间,为历代王朝所重视。从世界历史的视角来看,最早一批资本主义国家如英、法、美等国的国家治理是以自由民主的政治哲学为先导,而后发展的资本主义国家如德、日、俄一概以“富国强兵”的实用主义政治哲学为其国家治理的根本。

无独有偶,在德日俄等国崛起的同时,中国也出现了“新法家”思想,新法家思想的代表人物是章太炎、陈启天、常燕生等人。常燕生[9]说,“中国固有的文化中,过去对整个民族和国家贡献最大,现正切于中国的需要,将来可以给国家发展以具体方向的,只有法家主义思想。”但是,陈启天心目中的国家,就是国家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制定法律来统治人民[10],在这一点上,陈启天没有继承法家政治哲学的精髓,陈启天忽略了“利益”才是法家思想的枢纽。

在先秦时代的生产力条件下,君主制相对于封建制具有合理性,国家与君主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是合理的,然而,进入20世纪之后,国家的至高无上的地位应该受到民权的制约。因此,法家的“势”不再来源于君权神授,而来自于民主基础上的统治合法性;法家的“法”并非是一种绝对强制,而是调整利益关系的手段;法家的“术”不是一种尔虞我诈的权力游戏,而应理解为一种灵活的政府管理手段[8]。上述对法家思想的批判性继承,正是“新新法家”的主要思想,经过批判性继承和创造性发展之后的新新法家是中国现阶段国家治理哲学最宝贵的本土理念,它对于当代中国国家治理实践有着强烈的启示。

参考文献:

[1]格里·斯托克.作为理论的治理[J].国际社会科学(中文版),1999,(2).

[2]罗西瑙.没有政府统治的治理[m].剑桥大学出版社,1995.

[3]罗西瑙.21世纪的治理[J].全球治理,1995,(1).

[4]库依曼,弗利埃特.治理与公共治理//管理公共组织[m].萨吉出版公司,1993.

[5]罗宾斯.管理学原理[m].大连: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5.

[6]萧公权.中国政治思想史[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

[7]吕力.中国管理思想史上的“法家”与“新法家”[J].商业经济,2009,(11).

[8]吕力.新新法家:国家治理哲学的本土理念与实践[J].经济研究导刊,2013,(18).

政治哲学的作用篇10

[关键词]哲学反思;思想政治教育;启示

[中图分类号]G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918(2015)13-0102-02

哲学作为人类追求真理思维的表现和成果,是一切科学发展的基础和逻辑起点。思想政治教育的一些主要概念都是从哲学概念中被引进来。因此,运用哲学反思思维对思想政治教育进行深刻地思考和反思,不仅可以在方法论层面上为思想政治教育提供有利的指导,促进思想政治教育新的理念和模式的建构,更为思想政治教育的研究提供了崭新的视角和立场。

一、哲学反思思维是把握现实世界的重要思维方式

哲学作为一种理性的思维方式,是帮助人类探寻现象本质,把握现象规律的一种理性的力量,也是帮助人类认识和改造世界的一种重要手段。哲学区别于其他学科最本质的特征,最无可替代之处就在于哲学的反思思维。反思作为哲学思维的特殊维度,不仅在实践中赋予了哲学批判性、基础性地位,而且通过不断地追问、认识使哲学的价值得到升华。在反思的过程中,人的认识不再局限于根据事实进行判断,从而使人类思想的逻辑层次得到了跃迁,使人类能够以新的视野来看待和解决困惑。

首先,哲学反思具有“超验性”。“超验性”指的是一种超越事实和经验的性质,它是反思活动最为首要和本质的特征。哲学反思不再局限于常识经验,正如孙正聿所说:“哲学不是常识的延伸或变形,也不是对常识的世界图景、思维方式和价值规范的‘哲学’表述,而是对构成而是对构成常识的世界图景、思维方式和价值规范的批判性反思。”它不仅挣脱了科学成果的批判,也超越了历史形态的局限。但是,哲学反思并不是脱离了事实和经验,只是超越了事实和经验的内容,但是又能够反关于其内容,可以说,哲学反思是对事实经验所包含对象思想的一种思考。

其次,哲学反思具有跃迁性。黑格尔曾说过:“因为哲学的事实已经是一种现成的知识,而哲学的认识方式只是一种反思,即指跟随在事实后面的反复思考。”由此可见,哲学反思思维是一种从事后开始的思维,即从发展过程完成的结果开始,而这种反思的目的就在于使人的认识产生飞跃,跃迁人类认识的思想前提,从而更好地把握未来。同时,哲学反思思维也推动了人们对认识超验具有无限性的重新思考,人们通常会认为无限就是有限的累积和叠加,由此证明了经验具有无限性。然而,黑格尔对此曾进行过深刻地批判,他指出:“把无限视为有限的叠加,把无限看成对有限的包容,就是把无限当成一种在有限事物彼岸的东西。”事实上,关于哲学反思的有限与无限的思考,应该用辩证统一的思维去看待和思考。

最后,哲学反思具有批判性。“反思”顾名思义就是反省、省思的意思。哲学反思体现出的便是一种批判性的思维方式。它是对人类生活的一种批判性地思考和反思,在此过程中,人类能够逐渐形成自我意识。某种程度上讲,哲学批判最终要实现的就是对人们思想、价值观、审美意识和终极关怀进行变革。正如马克思所说:“批判的武器不能取代武器的批判,物质的力量只能用物质的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群众掌握,也会变成物质的力量。”哲学作为一种批判的“武器”,不仅可以拓宽人们的理论思维,还可以通过对自我的批判,为超越自我开辟新的空间和路径。

哲学反思作为哲学思维的特殊维度,是人类把握现实世界的一种基本方式,尤其是反思具有的超验性、跃迁性及批判性的特点,使得人们在对本质规律的追问和探索中,通过对现实问题的反复思索与追问中,不断加深对问题的认知与理解,突破原有的思维方式,拓宽自身的视野。为此,笔者认为也可以将哲学反思思维运用到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有利于不断拓宽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的理论视野,提高提高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实效性。

二、哲学反思思维对思想政治教育的启示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过程中,我们必须始终着眼于两个基本问题,即对“什么是思想政治教育,”的追问和“如何开展思想政治教育”的反思。在思想政治教育这一体系中,主体、客体和价值是最基本的要素,决定了思想政治教育的对象、目标、内容和发展方向。通过判定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客体和价值等原发性问题,是探究“思想政治教育是什么”这一本性问题的研究中最基础和最根本的途径。但从思想政治教育的当前研究中,可以发现很多基础理论和基本内涵仍未得到准确的界定和厘清,基础理论研究的薄弱仍是制约思想政治教育发展的瓶颈问题。因此,我们需要用哲学反思思维对思想政治教育的一些基础理论问题进行重新审视和讨论。运用哲学思维和哲学方法分析思想政治教育当前存在的问题及现实困境,揭示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客体及其价值在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所具有的专有特性,然后对思想政治教育的本源问题进行追问与反思。从而为解决“怎样进行思想政治教育”更有效这一实践命题提供新的路向。

(一)关于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客体及主客体关系的哲学反思

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和客体是这一实践活动的基本骨架。关于思想政治教育主体和客体的概念,传统理论认为:“思想政治教育主体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承担着、发动者和实施者。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这个定义指出了关于思想政治教育客体论的逻辑起点,即思想政治教育是一个认识和改造教育的对象的主体活动。然而,随着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的不断完善,关于这个问题的传统观点显然是不合时宜的,要实现对思想政治教育过程中主客体问题的正本清源,必须从其逻辑起点人手进行反思,在更为本质的层面上来把握和反思。

就主体和客体的概念而言,有广义和狭义之分。我们通常所说的主体和客体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主要是以狭义的概念为前提。在现代哲学中,在狭义的主题观视野内,每个人都从自我出发的行为,必然是将自身作为主体,其思考和行动的对象就都成了客体。这就容易造成将这种狭义的主体观推向极端,变成唯我的主体观。我们应该用主观性现念把握和反思这一狭隘的主体观,而不应该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视为简单的主体与客体的关系,而应该将一个共同的对象作为代际关系的中介,即构成“主体一客体一主体”的关系。这种思维模式,有利于解决传统思想政治教育中,将教育者置于被动的纯粹客体地位,强调教育者的单向作用的问题。能够激发受教育者的主观能动性,使教育者与受教育者在交往过程中,建立起主体代际的关系。

(二)关于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的哲学反思

思想政治教育是一项特殊的实践活动,具有本质属性和价值属性的特征。研究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问题有利于进一步深化对其本质问题的认识。虽然思想政治教育价值具有社会价值和个体价值两种最基本的形态,但长期以来个体价值一直被湮没在社会价值的洪流之中。然而,随着现代化建设的不断推进,特别在当代社会经济飞速发展,个人开始关注自身的权利,主体意识和价值意识不断增强,人们对思想政治教育的个体价值诉求也开始逐渐显现。

为此,我们应该意识到对思想政治教育的价值问题进行哲学反思,有利于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现存的价值问题,并对现存的价值问题进行重新审视和判断,这无疑有利于我们正确处理社会价值与个体价值之间辩证的矛盾关系,为思想政治教育未来的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价值支撑,正如有学者所说:“对思想政治教育切入价值哲学思考,无疑是时代的重要使命。”